「阿姐……」蕭桓抬起略帶稚氣的臉龐,紅著眼拉著蕭長寧的衣袖,可憐巴巴道,「沈提督說若不將你嫁給他,他就要廢了朕另立新君嗚嗚嗚……」
蕭長寧困意未散,腦子一時未曾轉過彎來,掏掏耳朵問道:「沈提督?誰?」
小皇帝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就是六年前被你罵做娘娘腔的那個,沈玹……」
轟隆隆——
恍若驚雷當頭劈過,蕭長寧瞬間清醒,面色煞白。
沈玹的大名如雷貫耳,年紀輕輕便沾著滿手的鮮血坐上了東廠提督之位,近兩年來,光是聽到他的名字便能讓人嚇得兩股戰戰!這樣一個惡名遠揚的羅剎權宦,蕭長寧避之不及,何時招惹過他?
等等……六年前?娘娘腔?
「當年被我罵做娘娘腔的那個小太監,不是叫沈七嗎?!」
……
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將我堂堂一國長公主嫁給太監?真是荒謬至極!朝臣同意嗎?先帝同意嗎?蕭家皇陵的列祖列宗同意嗎?」
慈寧宮內,蕭長寧眼睛紅紅,「你們都欺負我生母早逝,是個沒有靠山的可憐兒。」
這些天,她哭也哭了,鬧也鬧了,可梁太后鐵了心的要將這個無依無靠的小公主賣給太監做老婆。
面對蕭長寧的哭鬧,梁太后視若不見,只是滾著手中那串沉香木墜紅寶石的佛珠。良久,她抬起細長的眼來,嘆道,「長寧,哀家同意將你嫁給沈玹,不是為了哀家自個兒的利益,而是為了先帝,為了皇上,為了我大虞的江山不會毀於閹人之手!沈玹與皇室結了姻親,東廠便會死忠於皇上……」
所以就活該犧牲她?
蕭長寧渾身發抖,猛然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自己脖頸處,決然道,「太后若不收回懿旨,我寧死不從!」
她以性命相逼,梁太后只是一聲冷笑,漠然地看著她作妖,如同在看待一個笑話。
梁太后聲音沉沉,「長寧,哀家實話同你說,你今兒便是死在哀家面前,這屍首也得穿上嫁衣,抬入沈家的祖墳。你向來是個聰明人,當知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
頓了頓,她端起案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清冷的目光掃過蕭長寧的面容,「更何況,沈提督一向是睚眥必報之人,若非你曾經對他做過什麼,種下了孽果,他又為何看不上其他幾位長公主,偏偏點名要娶你?」
這一句話簡直戳中了蕭長寧的死穴。當年那句「本宮最討厭你們這些欺下媚上的娘娘腔」如同夢魘,在耳畔揮之不去……
蕭長寧哪能想到啊,如今權傾朝野,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東廠提督沈玹竟就是當年那個落魄的小太監沈七!又怎會料到,他會因為一句話記恨整整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