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好歹是堂堂長公主,卻被沈玹如此敷衍輕視,不由的胸中憋著一口悶氣,可又不敢發作。
氣氛有些僵硬。
好在沈玹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乾淨修長的手指朝案几上點了點,用沒有什麼溫度的嗓音對她道:「膳房備了些粥食點心,你且吃些果腹。」
吃東西?
世人都道沈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是個野心勃勃的奸臣權宦,此番借娶公主一事給足了梁太后下馬威,又怎會待她這個人質如此好心?
多半是吃飽了好送她上路罷!
蕭長寧甚至可以想像自己手腳抽出中毒而亡的慘狀,屆時沈玹一定會賞自己三尺白布遮身,擦擦手指氣定神閒道:「長寧長公主薨了,抬下去,連同本督的『寶貝』一同葬入沈家墳冢。」
蕭長寧一陣惡寒,忙搖頭如撥浪鼓,小聲說:「本宮不、不餓。」
沈玹抬起眼皮,眼中是看穿一切的鋒利,「今日成婚事忙,你一日未食,怎會不餓?」
蕭長寧捂著肚子,只是搖頭,兩眼水波微盪,眼角泛紅,仿佛再逼一下就會哭出來似的。
沈玹長眉一皺。片刻,他只得放棄投喂,轉而道:「隔壁淨室備了熱水,下去梳洗。」
蕭長寧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揪緊了身下的被褥,戰戰兢兢道:「洗、洗……」
這又是吃又是洗的,不是死囚臨行前才有的待遇麼?對她這麼『好』,總不可能是要洞房花燭罷?
畢竟沈玹是個太監啊!蕭長寧沒忍住瞄了瞄沈玹腰腹以下的位置:太監如何洞房?不會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癖好罷?
可不管是洗乾淨了好上路,還是洗乾淨了『洞房』,於她而言都是噩夢般的存在。
「你在看哪裡?」沈玹抬起下巴,饒有興致地望著她。
他的笑很淺,卻帶著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妄。說也奇怪,他明明是東廠太監,舉手投足卻一點也不女氣,極具壓迫性。
蕭長寧立刻收回視線。深秋時節,她竟然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我、我……」
沈玹漫不經心地交疊起雙腿,打斷她,「六年未見,長寧長公主竟患了口吃之症不成?」
「本宮不洗!」蕭長寧聲音細細的,卻出乎意料的倔。
沈玹眉尖一挑,輕笑一聲:「不洗也罷,長公主抖什麼?」
說著,他的視線落在蕭長寧的衣襟處,微微詫異:「你……」
沈玹長臂一伸,無視蕭長寧微弱的反抗,指尖觸碰到她脖子處的白衣襟,問道:「為何在嫁衣下穿了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