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他?!」
方無鏡拔高了音調,不可置信道,「屬下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逮到他的,又是刺殺您和長公主的刺客,怎麼能就這麼放了?」
「無鏡,廠督面前,莫要造次!」吳有福依舊笑眯眯的,可聲音卻沉了幾分。
見方無鏡心有不甘,沈玹哂笑一聲,「既已知道他是霍騭的人,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吳有福沉思,「錦衣衛指揮使霍騭是梁太后的姘夫,這是宮闈深處心照不宣的秘密。霍騭派來的這個刺客,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太后授意指使。」
「不錯。梁太后表面借聯姻一事向東廠求和,實則不過是麻痹我們的戒心罷了,才過了不到一月,便迫不及待地出手了。」沈玹的眸子閃著冷幽的光,道,「找條不深的河,將那刺客丟進去,他若不死,定會回去向霍騭傳信。」
方無鏡恍然,「廠督的意思,是想順著刺客這條線,摸到霍騭和太后的破綻?」
沈玹冷眼看他,嗤笑道,「還不算太笨。」
方無鏡喜道,「大人英明!屬下這就去辦!」
沈玹寒著臉出了地牢,外頭烏雲初霽,乍泄天光。他忽的停了腳步,若有所思地望向南方某處的屋檐。
「那裡是長公主的南閣呢。」吳有福眯著眼,瞭然笑道,「廠督大人要見她嗎?」
「說什麼呢。」沈玹收回視線,按著佩刀沉聲道,「不過是,忽然有些可憐她。」
「廠督何出此言?」
「霍騭的人來刺殺我的那日,她也在車上,刺客不可能不知,卻依舊動了手。」
說到此,沈玹目光有些複雜,聲音也不複方才的冷硬,緩緩道,「可憐蕭長寧左右逢源,小心翼翼地夾縫求生,卻不知自己早已被梁太后當成了陪葬的棄子。」
「廠督身居高位,見慣了生死無常,屬下還是第一次聽說您也會憐香惜玉呢。」吳有福摸了摸下巴,壯著膽子打趣道,「不過,長寧長公主姿色出塵,艷麗無雙,尤其是那一雙含著水光的眼睛,當是很惹人憐愛的罷。」
沈玹嘴角一壓,冷冷剜了吳有福一眼,「你倒是觀察入微。」
吳有福忙舉起雙手,示弱道:「大人饒命,屬下絕無非分之想,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長公主那樣纖弱的美人,別說是您,便是我們這些下人見著了,也很是喜歡的。」
「我們這樣的人談論『喜歡』二字,當真是天下一大笑話。何況,蕭長寧可不柔弱,她這些日子一直在試圖試探我的底線,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