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再叮囑兩句,然而越瑤行動如風,一抱拳後便已疾步出亭而去,轉瞬不見了蹤跡。
此時,東廠議事堂中。
沈玹從展開的書卷後抬起一雙凌厲的眸子來,似笑非笑道:「她去見了越瑤?」
堂下,方無鏡一身戎裝,陰柔地玩弄著指間小刀,「回提督大人,是小林子親眼所見。」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她倒也聰明。」沈玹勾起嘴角,顯露出幾分興致來,「不知我們的長公主殿下,又要作什麼妖。」
方無鏡道:「可要屬下拿下越瑤盤問?」
「越家滿門忠烈,越瑤雖官階不高,但在朝中威望頗盛,何況她一向中立,並未歸順霍騭一流,貿然不好動她。」沈玹淡淡道,「先放著罷,我們還有更頭疼的事要處理。」
而另一邊,蕭長寧約摸著時辰到了,便藉口腹痛揮退了林歡和宮婢,獨自從水榭的偏門而出,繞去了宮門一側。
她忐忑不安地等了約莫片刻中,便見越瑤穿著一身大紅織金的飛魚服策馬而來,不由喜道:「越姐姐,結果如何?」
「查到了。」越瑤翻身下馬,朝她身後看了一眼,「那個遠遠跟著你的番子呢?」
蕭長寧道:「林歡被本宮打發走了,現在周圍無人,你可放心說。」
「長寧,淨身房我已仔細盤問過了,沈玹是十年前十月初八入宮淨的身,那年他剛滿十三歲,『寶貝』一直掛在房梁的最上頭呢。」
蕭長寧心下一沉,難掩失望道:「他真的閹割了?你沒看錯罷,確定是他麼?」
「應該不會有錯。給他淨身的那位老太監現今仍在敬事房當值,臣女問了他,所言與簿子上記錄的一模一樣。沈玹那樣的容貌,老太監不可能記錯,的確是親手給他去了勢。」
見蕭長寧神情恍惚、心有不甘,越瑤撫了撫噴著響鼻的馬兒,安撫道,「這樣的結果也未必不好,他既然不是假太監,殿下也就不必擔心被他殺人滅口了。」
所有的質疑都成了泡影,蕭長寧怏怏不樂,「可是沒了他的把柄,本宮如何與他周旋?我實在不甘心一直落於下風,將自身的性命繫於他的一念之間。」
聞言,越瑤頗為得意地一笑,「所以,臣女把他最重要的東西給你偷出來了,他若想害你,你便以此要挾他。」
蕭長寧怔怔的,下意識疑惑道:「最重要的……東西?」
「太監最重要的東西,當然是……」說著,越瑤從袖中掏出一個暗黃繡金的小布袋,「……『寶貝』啦。」
「……」死一般的沉寂。
極度的驚嚇之下,蕭長寧腦中仿佛炸開一片奼紫嫣紅的煙火,砰砰砰將她的理智擊了個粉碎,已然忘了自己姓甚名誰,身處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