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瑤仍是不懂,眨巴著鳳眼問:「試探什麼?」
「試探本宮會不會向沈玹通風報信,亦是試探我是站在太后一黨,還是閹人一黨。」蕭長寧垂著眼,望著小路上的水窪,似笑非笑道,「若本宮給沈玹報了信,她約莫也就動了殺心,會將本宮連同東廠一併剷除。」
「那殿下絕不能對沈玹說,裝作不知道便可!」越瑤焦灼道,「我若去了開封府,便護不到你!還有,皇上與你是一母同胞,你萬一站錯了隊,皇上必受牽連!」
「皇上那兒你大可不必擔心,太后還用得著他,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只是本宮這……」
進退維谷,騎虎難下。蕭長寧心亂如麻,忽的轉身道:「本宮要回去了!」
「慢著,長寧!」越瑤不放心地攔住蕭長寧,叮囑道,「事關重要,你要想清楚了再做決定!」
蕭長寧點點頭。越瑤又道:「我把親衛留在宮中供你差遣,人雖不多,但足以應急。」
「不必了,越姐姐的人馬還是留在皇上身邊罷。」見越瑤面露憂色,蕭長寧笑了笑,柔情似水的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輕聲道,「別擔心,越瑤。自母妃死後,這麼多年本宮都熬過來了,這一次也能逢凶化吉的。」
「你……」越瑤還想說什麼,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聲輕嘆,「你小心,如有需要,臣萬死不辭!」
蕭長寧滿懷心事地趕回東廠,離約定的時辰才過了半個時辰。
見一院之隔的對面門扉緊閉,沈玹並不在房中。
這個時辰,或許在校場訓練番子?
校場上人來人往,番子們舞刀弄棒訓練得熱火朝天,時不時喊出一聲尖長陰柔的口號。此時雲墨低垂,視野仿佛變得廣袤無邊,沈玹一身玄青色武袍長身而立,光是一個背影便是說不出的英姿勃發。
蕭長寧心中一喜,懸著的心有了著落點,當即邁動腳步,朝他走去。
但走了兩步,她的稍稍安定的心又忽的提起,腳步慢慢地停了下來。
她的視線定格在沈玹對面的拐角處。那裡生著一叢虬曲崢嶸的紅梅,此時花期正濃,透過斑斑點點的紅香,隱約可見一名女子清麗的身姿。
是名年輕的宮女,但容顏被花叢遮擋,看不真切。
不知為何,蕭長寧忽的想起了小皇上和越瑤所提起的那名『對食』,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愁緒,悶得慌。
正怔愣著,沈玹與那女子的交談似乎到了尾聲。她看到不可一世的沈提督忽的站直了身子,朝那宮女拱手行禮,極盡尊重,而那宮女亦是屈膝,回以大禮。
沈玹如此態度,讓蕭長寧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直覺自己該默默離開,可腳卻像是生了根似的,不能挪動分毫。
回過神來時,梅樹後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見,唯有微風搖動滿樹落紅。
沈玹回身,見到蕭長寧,沉穩深邃的眼中似是划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亮色,朝她走了兩步,喚道:「長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