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寧緩緩抬眼,眸中泛著水光,如一泓秋水,誠懇道:「你什麼也不缺,除此以外,本宮想不到別的法子表明誠意。」
「殿下一定要這樣同臣說話麼?」沈玹半跪在地上,望著同樣保持著屈膝姿勢的蕭長寧道,「當初成婚的時候,你我未曾夫妻對拜,現在倒是補全禮節了。」
他還有心情打趣,蕭長寧心下一喜,自知結盟一事有了希望,忙問道:「那你可應承我了?」
沈玹眼裡已有了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卻仍繃著一張俊臉,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道:「殿下不妨說說,與我結盟,你能給我什麼好處?」
蕭長寧早想好了答案,對答如流道:「其一,當今朝堂權勢,你與太后各得一半,但太后終究是外戚,又是個頗有野心的女人,俗言道『一山不容二虎』,你和她遲早要分個輸贏勝負,既是如此,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要好。」
沈玹心裡其實也早有了答案,偏生不表露出來,只面沉如水地坐在案幾後,盯著蕭長寧上下張合的唇瓣道:「繼續說。」
蕭長寧斂裾坐在他對面,極力遊說:「其二,我是蕭家血脈,你與我結盟,便是與天下正統結盟,史書也不會再對你有所詬病。」
沈玹『嗯』了聲,從案几上的瓦罐中舀了兩顆醃漬青梅丟在酒壺中,又將壺架在炭盆上煮著,漫不經心道:「本督並不在乎史書如何評論。」
「其三,」蕭長寧深一口氣,緩緩道,「我可以為你拉攏越瑤。」
沈玹煮酒的手一頓。他面上露出稍許興趣來,「有意思。不過本督聽說,北鎮撫司的越撫使一向中立,從不歸附任何黨派,又怎會看上東廠。」
「本宮自小同她一起長大,自然了解她。越家受過本宮母妃的恩惠,為了報恩,她堅持不願歸附太后麾下,而是選擇效命於皇上。可她的北鎮撫司實在是勢單力薄,她又為太后所不喜,夾在錦衣衛和東廠之間,過得是兩面不討好的生活。」
說到此,蕭長寧眼中滿是希冀,身子微微前傾靠近沈玹,「她並非真的想要中立,而是因為不想歸附於太后,又受廠衛不和的影響,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而已。若是東廠肯禮賢下士,冰釋前嫌,她一定不會拒絕。」
蕭長寧認真的樣子真是可愛。沈玹嘴角微微揚起,將燙好的酒水注入杯盞中,問道:「殿下如此篤定,越撫使真的會答應與東廠為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熱氣蒸騰,酒香四溢,蕭長寧做了最後的總結,「沈提督可讓越瑤做內應,打入錦衣衛內部,豈不如虎添翼?」
沈玹輕笑了聲,抬起斜飛的眉眼看她:「越撫使知道殿下如此坑她麼?」
「……」
「怎麼能說是『坑』呢?」蕭長寧半晌無言,一邊用眼瞄他,一邊小聲辯解,「越姐姐已經知道啦。在來見你之前,本宮便同她通了書信,告知此事。」
其實越瑤並不反對。越家滿門忠烈,越瑤心裡也是向著蕭家的,只要東廠能站在蕭長寧這邊,她自然願意出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