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下葬,家中有父母親眷的,各給了二十兩撫恤銀。」方無鏡道,「聽說錦衣衛那邊也折了幾名精銳,能在東廠和錦衣衛的範圍內大肆暗殺,看來這群北狄細作對我們的人員部署摸得一清二楚。」
沈玹長眉一擰,狹長的眼中醞釀著殺意,緩緩道:「遠在萬里之外的蠻夷,竟對京師廠衛的部署如此清楚,只有一種可能。」
方無鏡把玩著指間的小刀,瞭然道:「錦衣衛或者東廠之中,有叛徒通敵。」
沈玹拇指摩挲著刀柄,吩咐道:「讓有福留在東廠接應,重新布防。另外,將蔣射調來洗碧宮當值,你與林歡各領番隊隨本督外出緝拿細作。」
方無鏡道了聲『是』,隨即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沈玹漫不經心道。
方無鏡乾咳一聲,小心翼翼道:「您特意將患有言疾的蔣役長留在長公主殿下身邊,是不想告訴她東廠有人被暗殺的事麼?」
沈玹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東廠布防被泄露,已然不太安全,本督不願她冒險留在那兒,倒不如賣皇上一個人情。」
那日診脈,吳有福說蕭長寧兒時受凍傷了元氣,身子有些許薄弱,偏生又在此時懷了孕,是最要忌諱大悲大怒的。沈玹怕她知道了胡思亂想,本想再多瞞幾日,等一切穩定了再告訴她,誰知臨時橫生枝節……
蕭長寧暈倒,皇帝知道她有孕的事實;廠衛接連被殺,東廠和錦衣衛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地。
這一場惡戰甚至比年關的祭祖宮變要更加危險可怕,因為敵人隱藏在他們看不見的暗處,對他們的布防行動了如指掌。
「屬下擔心長公主會誤會什麼,畢竟您在她需要特殊照顧的時候離開她……」
「此事她幫不了忙,知道了只會平添煩惱和擔憂,對她身子的調養十分不利。」
聞言,方無鏡便不再說什麼。
沈玹定了定神,忍住想要回頭望向洗碧宮的欲-望,一揮手沉聲道:「出發!」
蕭長寧睡到半夜就醒了,伸手摸了摸身側,被褥微涼,早已沒有了沈玹的溫度。
洗碧宮的翠色紗幔浸潤在深沉的夜色中,顯得模糊難辨。蕭長寧沒了睡意,睜著眼睛躺在榻上,心裡是十分生氣的。
或許是孕期容易傷春悲秋,她氣著氣著,眼淚又不爭氣地淌了下來。
沈玹又走了,甚至沒有叫醒自己告別。蕭長寧揉著濕潤眼睫,心想:下次再也不要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