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姣问:你很喜欢画画?
方文姣语气怀念且小心,程湛兮内心莫名,还是应声道:对,我很小就开始学画画了。
方文姣说:我女儿也是的。
她女儿?
程湛兮刚想是不是郁清棠的妈妈,方文姣便承认了:就是默默的妈妈,她是个画家。
程湛兮没敢接话。
郁清棠说过她没有爸妈,程湛兮不知道具体情况,万一踩了雷。
程湛兮是个让人很有倾诉欲的人,方文姣第一次见她就对她很有好感,郁辞去世的时候和程湛兮现在的年纪差不多,她看到程湛兮就仿佛看到了还在世的郁辞,不自觉地寄托感情。
方文姣双手搓了下膝盖,眼神似有哀戚,说:可惜她生默默的时候难产,过世得早。
程湛兮跟着叹了口气。
她心想:原来郁清棠的妈妈是难产去世,那她的父亲呢?是也去世了还是别的?
方文姣不主动提,她也不方便打听。
接下来方文姣就是长辈对晚辈的模式型问话,哪里人,家里都有谁,爸妈都是干什么的,程湛兮一一答了,中间有模糊部分信息。程湛兮家里有四位老人,常常哄得老人开怀大笑,是最受宠的孙辈,这会儿亦是手到擒来。
郁清棠中途从厨房出来,见二老一小相谈甚欢,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外公都温和了眼眉。
程湛兮手里还拿着个苹果在削皮,削好了一人一半,分给老先生老太太。
程湛兮忽然若有所感地回头看她,笑容灿烂道:郁老师吃水果吗?
郁清棠:
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但郁清棠莫名地心情开始上扬。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所以她意识不到刚才自己对程湛兮突如其来的冷淡和不满都是源于她在吃自己的醋。现在程湛兮又把她当郁清棠了,她自然开心。
客厅和乐融融。
大半个小时后,郁清棠拉开厨房门,说:吃饭了。
程湛兮帮着方文姣扶外公坐进轮椅,再去厨房帮忙端菜,一进去便道:好香啊。
郁清棠半嗔不嗔地瞧她一眼。
程湛兮笑起来,走过来就想抱她。
郁清棠余光看到方文姣推着外公轮椅的身影,用眼神制止了程湛兮。
程湛兮手指碰了碰她的手指,和她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端起料理台上的菜出去。
程湛兮正儿八经地尝郁清棠的手艺还是第一次,之前要么假借路上买的,要么外婆做的,唯一亲自下厨了的是程湛兮生日当晚的两碗面条。
红烧肉、油爆虾、清蒸鲈鱼、紫菜蛋花汤。
程湛兮一连吃了两碗米饭,方文姣还一直给她夹菜,差点儿没能从饭桌上下去。
老房子里没装洗碗机,郁清棠把布满油污的盘子和碗筷放进洗碗池,手动清洗。程湛兮趁二老在院子里溜达,拉开厨房门走了进来,说:我来吧?
郁清棠说:不用,你去外面等我。
厨房小,郁清棠转身擦灶台她在这反而碍手碍脚,程湛兮见她态度坚决,遂听话地去外面等。
郁清棠收拾好厨房出来,程湛兮就守在门口:陪我散步?我有点不消化。
郁清棠颔首。
走了两步,她忍不住说:干吗吃那么多?
程湛兮:你做的好吃嘛。
郁清棠看向门外的两位老人,没有注意到这边。
程湛兮知道她在看什么,笑道:没关系的,他们听不见。
郁清棠茫然地心想:听见了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心虚呢?
两人一出院门,程湛兮就迫不及待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郁清棠连忙偏头咬住下唇,眼底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巷子长长,昏黄路灯在身后拖出两道交叠的影子,老城区的月光比新城区也要亮一些,一轮弦月皎洁地悬挂在夜空,满天的星星簇拥着月亮。
两人都没说话。
程湛兮暂时忘了默默的事,只记得牵在手里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心脏涨涨的,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寒冷的冬夜里,她因着心头的火热,竟然沁出细密的汗珠。
郁清棠。女人的声音轻哑。
嗯?郁清棠刚抬起头,视线便一暗,程湛兮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
郁清棠的眼睛抵在她的肩膀,什么也看不到。
她们俩紧紧贴在一起,郁清棠感受到了程湛兮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下比一下快。
连带着郁清棠本来平静的心跳也失去了控制。
两人的心跳声渐渐合到了一个频率,激烈而快速。郁清棠听到耳边女人的呼吸声变重,呼在她耳朵上的气息也变得暖热。
郁清棠女人低喃着,嗓音低哑,薄唇碰了碰她敏感的耳廓。
这是一个信号。
程湛兮在等,而郁清棠拒绝了。
郁清棠把脸从她的肩头抬起来,表情有一点难以言喻的复杂,说:不是说不那样了吗?
那样是哪样?程湛兮脑袋懵了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做。
但程湛兮只是想亲一亲她。
就算她想做,也不会选在大街上啊!
程湛兮:
郁清棠看着她,眼神诚挚中带着不赞同。
程湛兮张了张嘴,良久,只能:嗯。
郁清棠退出她的怀抱,免得程湛兮擦枪走火。
暧昧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程湛兮在心里叹了口气,纯纯地牵小手散完了这个步。
两人回到老宅。
方文姣在客厅看电视,见到二人便招呼道:默默,小程,回来了。
郁清棠没什么异样地应了声:嗯。
程湛兮却立刻偏头看了郁清棠一眼,眼神陌生得好像刚认识她似的。
郁清棠蹙眉:?
程湛兮说:没。在郁清棠看不到的角度,她紧接着皱起眉头。
方文姣问郁清棠:小程今晚要在这里住吗?我给她收拾间房间出来?
郁清棠道:不用,她跟我住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