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津河没有想到,fbi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他们。
更没有想到,星野栗对这件事执迷到这种地步。
星野栗放下狠话,黑麦只是轻飘飘不气不恼的说了一句:“明天,我在家里等你,一定要来。”
然后,就目送星野栗跌跌撞撞的离开。
星野的眼睛好像有些复发了,红彤彤的就像是上了一层过分浓郁的眼妆。
她拒绝就医、拒绝上药。任性的就像是一个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的孩子。
二人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入住,星野栗看着那辆川崎,时而哭时而笑。
多少年了,自奶奶死后,小津河再也没有见过她哭,
“小津,为什么啊?”她蹲在街边,萧条的像是一只风中摇摆不定的蒲公英。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舍不得扔掉它?”星野栗双臂抱着自己,笑着敲自己的脑袋,仿佛要把自己敲醒一般。
小津河安慰道:“别扔了,转手卖掉还不少钱呢。”
“是啊,咱们原本就是奔着钱来的对吧?”她好像在问小津河,又好像在问自己。
小津河实在不忍心看着她这副样子,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星野,走吧,大阪这里不能呆了。”
“嗯,好,走。”她随便说了三个音节,应付着小津河。
小津河当她同意了,开始规划逃跑路线。
星野栗想看看那辆莹绿色的川崎,但是眼睛酸涩的发肿,她很想闭上眼休息一下,可是一闭眼就会想起在院子里的时候,冲矢昴的那张脸底下是另一幅面孔。
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还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是了,fbi搜查官爱上组织成员,这像话吗?
星野栗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头顶潮湿的天空,骂了一句:“baka,真让人不爽。”
“算了,这就是命运。”
“去他丫的命运。”星野栗转身离开,甩了小津河一脸鼻灰。
小津河追了上去,生怕她再发疯。
她上了酒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给小津河开门。
镜子里的女人双眼红肿,脸色青白的像个僵尸一样,往事映照在镜面里,不由自主的翻涌着一些让她悲戚的往事。
“这个小鬼,是从监狱里被带出来的,身上也留着罪犯的血!”
“我爸爸说了,不要和她做朋友!”
“我们一起来玩打‘罪犯’的游戏好不好!用石头砸她!”
“听说有同学的橡皮丢了,一定是‘罪犯’小鬼偷的啦。”
星野栗捂住耳朵,想要堵住那些恶意揣测和肆虐的嘲讽落入耳中,可是那些声音就像魔音一般摧垮着她所有的冷静。
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也被世道灌之“罪恶”之血。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从未有人相信她、接纳她。
星野栗抱着头,痛苦的用额头撞击着桌角,想要用疼痛来唤醒噩梦里的自己。
她大喊着:“住口!住口!”
那些嘲笑的声音不减反升,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的与众不同。
星野栗捂着脸,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事情还没有定论,请不要随意给别人安插凶手的头衔。”
冲矢先生的声音横空出现,撕破所有鬼魅一般的魔音,星野栗猛地抬头,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梦方醒,她还是那个被世道抛弃的罪人。
镜子里的她,额间有一块红肿,是她自己撞出来的痕迹。
星野栗伸手摸了摸那块红痕,一点都不疼,为什么不疼呢?
她的手下移,揉着心脏的位置。
是了,身上的十几处刀伤、都没有这一个地方疼。
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看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生,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观看者。叫星野栗这个人所发生的一切,那些恶意的揣测和□□,都和她无关。
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话,又是谁呢?又是谁在承担着星野栗这个人的所有人生呢?
她伸手,打碎了镜子。
镜子“哗啦”开裂,镜子里的她也跟着“开裂”。
拳头被镜片割破,斑驳的血渍像是梅花一样粘在镜面上。
星野栗忽然有点开心,她亲手杀死了“自己”。
*
黑麦再三强调的“明天回家”,并没有喊回两个人。
他在房间里从天白等到天黑凌晨,看着远处浮浮沉沉的星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世良给他的,小津河的号码。
“小津,她在那里?”
小津河呆傻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在电话另一头不确信的喊了一声:“昴、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