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画画,但是爸妈觉得画画就是歪门邪道,平时偶尔在家画画还要挨骂,说我不好好学习,更别提专门帮我报班。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所以每节美术课都很认真的听,然而并不是每个老师都很认真的讲,他们大多就像应付差事一样。
我最喜欢的是我的初中美术老师,她是个师范刚毕业的小姑娘,还带着刚步入职场的那股子热情,从来不会因为美术是副科就不好好教。
她时不常会带来些杂志报纸上刊登的画给我们看,告诉我们这些画的优点在哪里,作者又是谁。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副名为《醉》的油画。
那副画乍一看很简单,就是一只虎皮猫卧在草丛间,风过草叶弯,头顶有彩蝶飞舞,爪边还有一团逗趣的彩色毛线,可那虎皮猫看都不看一眼,只目不转睛盯着角落。
画幅有限,并看不到它视线落处,可它那专注的竖眼里却映着一角淡紫色的轮伞花序。
那是一株猫薄荷,并没有在画中画出的猫薄荷。
虎皮猫沉醉在它最爱的猫薄荷里,好像这世界其他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
当时我就想,是不是画这画的人也像我一样喜欢画画,每每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所以才画出这副画来传达她对绘画的喜爱?
顾朔风顿住了,抬眸望向徐汀兰,妩媚的眉眼不复风情,干净的仿佛一望到底。
徐汀兰心头最头最柔软的一处像是被轻轻抓住,痒痒的,麻麻的,细不可察地荡起一丝浅浅的涟漪。
她微动了动唇,温声道:我也觉得她是这么想的。
澄澈的眸子瞬间划过一道璀璨的流光,顾朔风不由手下用力,攥紧门边,指肚都攥得隐隐泛白。
我原以为,那会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画出来的,甚至以为是国外的知名画家,却没想到,那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画的,还是我们华夏人!
那幅画参加了欧亚艺术大赏,荣获少年组一等奖,有人出价五十万,她却卖给了一个华侨老爷爷,只收五万块。
可即便只是五万,在当时也是天文数字,那时候的万元户跟现在百万富翁差不多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震撼,我原本真的以为,学画是没有出路的,顶多当个美术老师。
是她给了我希望。
虽然最后我还是没能抓住这希望,依然中规中矩考了普通的大学,学了普通的专业,可至少她撑起了我的人生观,让我知道,喜欢画画是没有错的,错只错在我年纪小,没有能力抗衡命运。
但是我可以等,等到有能力的时候,我就可以去抗衡我能抗衡的。
比如
我没听家人的话毕业后乖乖回家找工作找男人结婚生子,而是选择留在了这个城市打拼。
话音落下,顾朔风目不转睛望着徐汀兰,清媚的嗓音仿佛还回荡在这小小的公寓,带着一丝空灵,艳而不腻。
徐汀兰的心莫名鼓噪着,不是之前紧张的鼓噪,而是仿佛十几年前初次得奖,初次卖出画作,初次遇见她人生第一个知音的那种鼓噪。
当年,爸妈询问她的意愿时,她毫不犹豫就选择把画卖给了那个华侨,只因为他说,看到这幅画,他终于下定决心落叶归根,那是他这辈子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的祖国,是他的故乡,他的猫薄荷。
十几年了,那个老人早已去世,她也在岁月蹉跎中渐渐失去了曾经的灵气,就像是伯牙失了子期,再怎么抚琴好像都不会有人懂。
可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创作冲动!
她想画,特别特别想画,画她从没尝试过的人物,画眼前这个几乎要被黑暗吞噬,却探着一只澄澈的眼眸,乌灵灵望着她的少女。
没错,少女,明明已经二十多岁,她却觉得她就像一个少女,满身媚骨都遮掩不住的清透纯真。
徐汀兰已经完全忘了之前问顾朔风的问题,她就像是突然来了灵感的爱因斯坦,只想赶紧拿起画笔,把脑中所想全都画出来!彻夜不眠疯狂的画出来!
她克制不住这久违的创作激情,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顾朔风攥在门边的手。
我,我能画你吗?!
啊?
什么?!!
顾朔风愣住了。
这这怎么跟她预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以徐汀兰的性格,正常反应不应该是诚恳的表示感谢,然后她顺势解释清楚。
她是为了守住自己的猫薄荷,不想妥协回家结婚生子重复无聊的人生,刚好王建飞勾引她,她才走上的邪路,然后又在看到她这个深埋心底多年的偶像,瞬间被救赎改邪归正。
她原本是想赶在她早就知道王建飞有老婆这件事迹败露前,先提前圆了谎的,徐汀兰怎么不按套路走?
顾朔风已经九万年没有沉迷过任何事了,看到徐汀兰这个突然疯狂的艺术家,一时竟有些不能适应。
这,这真的是知音体都市婚恋小说吗?
她记得很清楚,徐汀兰直到全文结束都没再画过一幅画,哪怕是后来王建飞和小三风流快活,她独自一人远去他乡,也再没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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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不说了,我继续肝,争取六点再来一更!
第29章 原配虐渣记(29)
顾朔风完全没有预料到, 事情居然会偏离轨道,发展成眼下这个局面。
她坐着徐汀兰搬给她的长背椅, 依然缩在门后, 露着半张脸一只眼,只是眼珠子忍不住转来转去, 不时瞟一眼被沙发挡住的茶几。
老太太和芝芝肯定早就把她俩的手机打爆了,她为了防止谎没圆完就被打断,刻意把两人的手机都调成了静音模式, 再怎么打徐汀兰也不可能听到的。
眼睛别乱动,看我!
耳边传来徐汀兰冷肃的吆喝,像是完全忘了她这模特只是友情客串, 并且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而她这个疯狂画家可以睡觉, 她这个正常人却很想找周公下两把棋。
唉。
无声叹气。
她现在凹的是迷妹人设, 再怎么有意见也得忍着。
算了, 这样刚好,越晚知道老爷子出事,越不容易露馅, 毕竟徐汀兰可是打着采风的名义离家出走,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飞回来?
王建飞虽算不上多精明, 可也绝对不是蠢的, 小心点总没错。
陈希瑶!看!我!
创作中的徐汀兰简直像换了个人, 没有一点怯懦温软, 目光冷峻, 神色肃秀,站在画架前,单手托着调色盘,腰身微俯,看她一眼,画几笔,再看她一眼,再画几笔,白裙染了颜料都毫无所觉,专注得仿佛全世界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正在画着的她。
顾朔风打了一半呵欠的嘴缓缓合上,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小说中描绘的那副传说中的《醉》。
虎皮猫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猫薄荷,哪怕是曾经最爱的彩色线团都无法吸引它的注意,它的眼里只有猫薄荷,唯有猫薄荷。
徐汀兰专注的望着她,她的眼里只有顾朔风,唯有顾朔风。
不,不对,错了。
徐汀兰的眼里只有绘画,唯有绘画。
幸好徐汀兰疯狂迷恋的是绘画,如果她用这种疯狂去迷恋王建飞,那她的任务恐怕是完成不了了。
顾朔风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扒着门边睡着了。
她潜意识里还惦记着自己是模特,手滑了头垂了,又会赶紧抬上去,眼也不睁,就那么扒着门继续睡。
徐汀兰画着画着,眉心越蹙越紧,总觉得眼睛画得不够传神。
睁眼啊,你这么闭着眼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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