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印章画的,真当这群人都是瞎子?
再翻看下拍照时间,陈希瑶出事的当天下午。
刑警迅速又联系了陈希瑶的责任保险员,保险员称,当天下午陈希瑶曾帮她未婚夫过来取过一份空白合同。
好,好的很,恭喜王建飞同志自觉又为杀人骗保罪的证据搜集添砖加瓦。
刑警们的调侃自然是传不到王建飞的耳朵的,他拼命的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甚至强烈要求检查马望野的行车记录仪。
行车记录仪早就检查过了,音频连接线被剪断,只记录下撞人画面,并没有录下车内对话。
专案组专门研究了那个撞人视频,很快发现,王建飞口口声声说的错把油门当刹车根本就是骗人的。
王建飞在横穿马路的瞬间,因看到了那辆疾驰而来的昌河小面包,又一刹那的车速减缓,之后才是猛冲过去撞了人。
这意味着,他其实是有踩刹车的,踩过之后才换了油门。
正常人在遇到紧急状况时的反应时长通常在数秒之间,本能会驱使他们持续同一个动作不变,这也就是有些人错踩了油门之后直撞南墙都不知道松脚的原因。
王建飞从启动车辆到撞人,中间只遇见了昌河小面包一个勉强算的上是紧急情况的事件点,当时他是正常刹了下车的,之后的猛踩油门到底是蓄意还是无意,已经不需要再过多证明。
王建飞案一审判决,数罪并罚,死刑。
赵喜凤他们请求上诉,想争取判个死缓,二审判决下来,保持原判。
王建飞的死是无可避免了,赵喜凤他们也因非法买卖耕地受了重罚,虽然没有牢狱之灾,可单罚金就足够他们喘不过气了。
他们在那个地下室住到了月底,被房主赶了出去,老|二媳妇跑去ktv卖酒水,别说半年,两个月抛夫弃子再也不回家了。
王根生两口整天互相埋怨,怪对方糊涂走到今天这步,王根生一怒之下打断了赵喜凤的腿,两口子离婚,赵喜凤四级伤残,独自一人拄着拐杖厚着脸皮投靠娘家。
王根生爷俩领着大胖相依为命,一个老一个没吃过苦,干不了钱比较多的重活,只能在工地打零工混个工棚住,勉强度日。
大胖倒是总算实现了在海城上小学的愿望,被zf特别扶助,送进了海城一所普通小学,只不过晚了一年才入学。
他们一家算是彻底完了,陈希瑶的家人也早早就领走了陈希瑶的尸体,直接拉回了老家火花埋了,没进祖坟,老一辈人的规矩,没出门的姑娘,又是枉死,是不能埋进祖坟的,只能随便放在了陵园骨灰堂。
徐汀兰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眼尾小痣赤红如血,虽不再晕光,也不再烫手,却依然显眼得吸引人的目光。
人是醒了,可芝芝的担心反而更重了。
徐汀兰总是吵着头痛,痛得撕心裂肺,吃不下饭,塞进胃袋的一切,不管是食物还是水,通通都会原封不动倒出来。
医生们查不出原因,束手无策,只能推荐他们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然而徐汀兰根本没空去见什么心理医生,她忍着剧烈的头痛,跟着陈希瑶的尸体一起回了老家,看着她火花,看着她变成一方小盒摆进透明的玻璃箱里。
她要出资给陈希瑶买坟,陈希瑶家人惊恐的拒绝了。
他们这边的习俗可不止是未婚姑娘不能入祖坟,尤其是不能入土,入土会家宅不宁,要放到生辰满30岁或者死诞满18岁才可以。
第89章 原配虐渣记(89)
徐汀兰最终还是买了坟, 还选了坚硬且耐酸的花岗岩, 雕了精致肃穆的墓碑, 只是入土还要再等几年,坟坑先空着。
祭空坟那天,她专门问了陈希瑶的家人, 谁是改改?
她记得, 这是陈希瑶最好的朋友, 甚至连性向都可以毫无保留说出来的人。
她想见见她。
然而陈希瑶的家人一脸茫然,他们并不认识什么改改。
可改改的手机号明明就是老家的号段,那么好的关系,家人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呢?
处理完陈希瑶的丧事,再回到海城, 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徐汀兰瘦脱了像,勉强画了个精致的妆, 遮掩掉一切憔悴,这才回家见了刚从东三省玩了一圈儿回来的爸妈。
徐汀兰每天都会跟他们通电话, 婉转地说了很多她和王建飞间的矛盾,还旁敲侧击了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何等聪慧的人,听出了她想离婚,也给王建飞打过电话,当时王建飞还不敢得罪老爷子,自然一个字都没说。
见了女儿,老两口虽看不出她憔悴, 却看出了她瘦了一大圈,心疼地赶紧拉着她坐下,老太太张罗着就要帮她炖鸡汤养养,徐汀兰拦住了她。
她很平静地告诉他们,我和王建飞离婚了,房子和钱都归我,他净身出户。
虽然很是震惊,可毕竟徐汀兰早早就做了铺垫,老爷子赶紧吃了降压药,血压总算是没有升高。
徐汀兰并没有说的特别详细,只简述了下大概,说到王建飞故意杀人时,老爷子反倒松了口气。
离婚离的好!这种畜生留在身边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反咬咱们一口!
松了口气归松了口气,老爷子还是挺伤感的,毕竟是他的得意门生,又做了两年女婿。
徐汀兰拿芝芝当了挡箭牌,说自己心情不好,想在芝芝家住段时间,老两口并没有怀疑,只嘱咐她多吃点,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徐汀兰没有去芝芝家,而是回了陈希瑶的小公寓。
几天不来,物是人非,她翻出当日帮陈希瑶画得那半幅画,架好了画架,还是老位置,正对着陈希瑶小卧室的门。
卧室门错开不大的缝隙,她看一眼,画一笔,
好像陈希瑶还扒在门缝后,羞涩地偷望着她。
现实的徐汀兰眼里映着空洞的门缝,画里的陈希瑶眼里却映着她白裙飘飘的身影。
徐汀兰望着惟妙惟肖的陈希瑶,指尖描绘过她微挑的眼尾,柔白的脸颊,落在她嫣红的嘴唇。
俯身轻轻一个吻,一丝甲苯胺红的苦涩侵入齿缝。
哪怕再怎么像,这都不是陈希瑶。
陈希瑶已经死了。
连尸体都化为了灰尘。
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在她面前,望着她笑,冲着她撒娇,撩人的勾着她的脖子亲吻,甚至说那些气人的话。
她多想再见她一面,哪怕是她横眉冷目的样子,也渴望能见一面,一面就好。
不,一秒也好。
然而不能,哪怕她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撕心裂肺,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徐汀兰蹲下来抱住自己,幻想着陈希瑶还在她怀中,那滑腻的肌肤,微微汗湿的发梢,还有沁入心脾的淡香,都让她无比的怀念。
陈希瑶
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这一刻,徐汀兰甚至觉得,只要陈希瑶能死而复生,她可以接受她的一切要求,哪怕是之前那个荒唐到可笑的要求。
徐汀兰恍惚间终于明白了,她真的从没爱过王建飞,因为她从没在他面前卑微到这种地步。
因为爱,所以卑微。
那些可以骄傲地保持着自我,哪怕恋爱也绝不做出丝毫让步的人,根本就不是真爱。
她爱过的,并且现在还爱着的,只有陈希瑶一个人。
陈希瑶那副未完成的画,最终也没能完成。
她只画了寥寥几笔就突然不敢下笔了,只要一拿起笔,她就陷入难以言表的恐慌,总怕一笔下去毁了整幅画,最后,干脆不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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