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栖烑神智不清,浑浑噩噩离开了地牢,并未察觉尸首有何不妥,如今再细看,确实困着不修的神魂。
怎会这样?
借尸还魂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尸体都残破成这样了,根本不可能留住魂魄,这尸首又是怎么困住不修的?
栖烑强压情绪,祭出灵力探手抓了抓不修的魂魄。
居然抓不到?!
明明魂魄就在这里,也能感觉的到,却抓不到,这是为何?
栖烑抿了抿指尖,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栖烑再度探手抓了抓,这次没有抓过便离开,而是探入那灵魂深处,缓缓摊开掌心,感受着不修温和的灵魂。
温和
不不对!
那温和的魂力中沁着一丝灼热,那灼热熟悉得让栖烑痛到麻痹的心,再次感受到了撕裂般的剧痛。
明煊
是明煊!!!
明煊的魂魄为何会在不修魂魄里?
为什么?!
不修的魂魄包裹着明煊的魂魄,将明煊藏得极为严实,若不仔细感受,根本察觉不到。
苏成仙察觉到了异样,也探手仔细感受了下。
不对,不修的魂魄没有这么灼烈这里面还有别人的,明煊?是明煊?!
苏成仙转头看向栖烑,却见栖烑脸色惨白的可怕,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手还在那团魂魄中,指尖颤着,手臂颤着,整个人仿佛连同魂魄都控制不住的在颤着!
不等苏成仙开口,栖烑突然掐了个万清诀,涤清了尸首满身的血污,探手摸向了尸首的脸。
尸首已死透,人pi面具的边缘没了秘术支撑,仔细看不难看出。
栖烑抠开边缘,缓缓揭掉那面具,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到让她近乎窒息的面容。
苏成仙愕然地睁大了眼。
明煊?!真的是明煊?!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栖烑眸光涣散,像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脸颊隐隐有些抽搐,原本修竹带露的面庞,此刻只剩下让人惊悚的惨白与空洞。
她探手摸着那脸,隔着薄薄的皮肉描绘着骨骼轮廓,摸到鼻梁时,刻意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挪开。
没有
完全没有磨骨垫鼻的痕迹
苏成仙守着不修的魂魄,蹙眉望着她:你在做什么?
呵呵呵呵呵
栖烑突然笑了,笑得冷静又克制,明明挑不出丝毫毛病,却莫名得让人遍体生寒。
你笑什么?!
仓啷啷!
栖烑突然回手便是一剑,狠狠扎进苏成仙心窝!
你!
苏成仙微微睁大眼,颤动的长睫带着难以置信。
我答应了轩辕子,杀掉你。
苏成仙本是蹲着的,一个不稳歪坐在地,刚刚才稍稍恢复的身子,再度因心脏的受损呕出血来。
苏成仙不在意地笑了,我方才便说了,我不怕死的,死了正好,死了我才能更好的掌控这一切,死了才能解了眼前这无解的难题。
不修的魂魄为何困在这里?
明煊的魂魄又为何藏在不修的魂魄中?
有太多太多疑问,太多太多难解之谜。
苏成仙早在不修死掉那刻,便隐约记起了自己不是这世间之人,却记不大清楚,可她知道,自己的死绝对不会是结束,也没有人能控制住她的魂魄,她无所畏惧!
栖烑猛地抽出赤焱剑,鲜血溅在她青色袍角,她突然翻出木兰花钿,翻出漆黑如玄铁的罗盘灵器,以灵气注入,以精血饲喂,不等苏成仙反应过来,陡然抛到苏成仙头顶!
艰深的符文,是苏成仙从未听过的。
难以言喻的诡异读音,仿佛带着生命,自栖烑口中而出,一字字一音音,通通落在罗盘,化作金光灿灿的蝇头小字!
罗盘悬在苏成仙头顶,突然流泻下无数字符,乍出万道金光,将她团团围住!
等下!这是什么?!你不是要杀我吗?!你想做什么?!
罗盘的作用只有一个制造秘境。
秘境是用来做什么的?困住难以制服的妖兽魔物,让它们即便自戕也逃不出去,只能循环往复呆在其中,直到罗盘禁制消失。
苏成仙的淡定荡然无存,几乎一撮而起,挣扎着想摆脱那罗盘,却根本逃不出那符文流泻的金光!
苏成仙急道:你不是答应了轩辕子杀掉我吗?!你得了她那么多好处,怎能食言而肥?!
栖烑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没有丝毫感情,仿佛不是真人。
我没有食言,我只答应了杀你,却没说什么时候杀。
你!栖烑!你敢!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苏成仙最后的威胁并未传入栖烑耳中,她已被罗盘的万丈金芒吞没,至少五千年不能出来。
栖烑攥紧手中长剑,看了眼脚下尸首,面无表情的脸孔突然又浮出了那熟悉的笑,温柔克制,却冷入骨髓,仿佛下一息便要眼前一些撕成碎片,挫骨扬灰!
你好你真好你给我等着!
地牢外,乌云滚滚,最后一道天雷越聚越壮观,巨大光柱笔直如线,从天而降!轰隆一声!惊天动地!万物震颤!
方圆数里恍如白昼,无数人震得失聪,许久都听不到半点声音。
这就是传闻中最后一道渡劫天雷吗?
无数人拼命稳着身形,忍着灼眼光亮翘首眺望,光柱之中,一道轻若鸿羽的身影缓缓浮向浓云中的白色光圈,眼看便要别被光圈浸润,羽化成仙。
突然!那人影徒手扒住了光圈!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声上古巨兽般的嘶吼响彻云霄。
伴随着嘶吼,那人竟硬生生将光圈撕成了两半!
噼啪!轰隆隆!
眼看便要散去的渡劫雷云再度聚集,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所有的闪电都冲向栖烑,像是要阻止她的疯狂的举动!
栖烑坚毅强韧,毫不畏惧,撕开光圈,斩开浓云,凌空而上,举剑劈向了虚空!
她疯了?!
与天作对,死路一条!!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惊愕中,虚空被她劈出一道黝黑裂口,她撕开裂口,踏空而去,留下惊雷阵阵,漏天般的大雨!
大小姐?大小姐?!
栖烑猛地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复古书房,她端坐宽大的实木书桌前,十指相扣靠着太师椅,几个男人恭敬地站在桌前,一个精瘦的男人朝前探着身,是方才喊她的声音。
内鬼已经抓到,就在地下室关着,您是去瞧瞧,还是直接
男人的手在脖子下狠狠比划了下。
栖烑揉了揉还未适应过来的太阳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
去瞧瞧。
旁边丫鬟赶紧披了件斜领呢子大衣在她肩头,高筒骑马靴踩过大理石地砖朝门口走去,地砖上倒映着她冷冶的身影。
手下的小跑着拉开华丽的乳白描金双扇大门,出了书房左转便是老式铁链电梯,顺着电梯下到一楼,再绕到洋房后,进了仓库下到地下室。
地下室口,几个穿马褂的汉子正在斗骰子,吆五喝六声不绝于耳。
一见栖烑下来,几人赶紧扣了骰子碗,扒拉掉桌上大洋塞进口袋,陪着笑过来见礼。
呦,是大小姐来了!这种审人的脏活儿交给兄弟们就行了,别脏了您的鞋!
栖烑并不理他们,迈步进了里间。
里间左侧靠墙处,一个木十字架立着,上面绑着个水蓝色旗袍的女人,女人留着时下流行的卷发烫,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瞧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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