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耐着性子道:既然你言而有信,那答应的就该做到, 你说了放弃我,就不该再提什么约定,而且这个约定五年前就已经作废了。
简以溪摇了摇头, 剪瞳水波熠熠,明明说着无耻的话, 却好像她真无辜似的。
我的确是答应了放弃你, 不过答应的是吃饭前放弃你, 现在已经吃过饭了, 我又可以继续爱你了。五年也是, 我答应的是你回来前放弃你, 现在你回来了,约定当然还得继续。
这不就是耍赖的意思吗?
安沐沉着脸, 想揍简以溪的冲动时隔五年再度浮了上来,如果不是看在简以溪已经二十多岁的份儿上, 她真就动手了。
所以你是要耍赖了?
我没耍赖,我说的是事实, 我只说了放弃,没说时限,你也不问清楚, 这怎么能怪我?
耍嘴皮子是这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安沐懒得跟她争辩。
随你便,反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爱上自己。
不等简以溪开口,安沐又道:收起你的能言善辩,你就是我,我也是你,我说服不了你,就像你说服不了我,何必浪费口舌,还惹我不高兴?
简以溪眸中的星光黯淡下来,垂眸苦笑了声。
不就骗了你个吻吗?至于这么冷言冷语?我不劝你,我就想说说我的心里话。
简以溪搭好抹布擦了擦手,走到阳台拉开窗。
窗外晴空万里,难得的清爽天气,远处鸽群飞舞,楼下依稀有小孩子的笑闹声,斜风拂面,空气中都透着太阳的味道。
看,天气多好,每次看到这样的好天气,我就会觉得,就算一辈子单身也没什么不好,恋爱并不是全部,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过得很好就是酗酒?
安沐也走了过来,蜜茶色的长发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扬起。
我没有酗酒,我只是疲惫的时候喜欢喝一点,这样睡得比较沉。
安沐懒得跟她争辩,她总能掰出一堆歪理。
简以溪斜身靠在窗台,稍稍歪头抵在窗棂,斜阳下,噙着笑的脸温柔似水,望向她的眸子驿动着缱绻微光。
五年前在机场,我是真的打算放弃你,不是放弃爱你,而是放弃让你知道我爱你。
你回来后,我也是打算继续保持朋友关系,如果不是你今天突然跟我说重生,我绝对不会再提约定的事。
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是因为我不够吸引你,可现在你却说,因为我是你,所以你不可能爱上我。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
这就好比你竞标项目,甲方拒绝你的理由不是你的方案不够好,也不是你的公司资质不够,而是你ppt的底图跟他手机桌面一模一样。
这是理由吗?选图一样不正说明了两人欣赏水平一样,这样更有利于做出符合甲方要求的案子吗?
同样的,我是你,你是我,说明我们三观一致爱好相同,是别人根本无法达到的灵魂契合,这不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吗?不是更应该珍惜吗?
说了不劝她,这不还是拐外抹角的在劝吗?
我这么说好了,如果我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你还会对我感兴趣吗?
简以溪怔了下,反问:你是这么肤浅只看外表的人?
如果我说是呢?
那你根本就不是我,我不在意外表。
那我换个说法,你会爱上自己的女儿吗?
我不是你女儿。
对我来说差不多,我就是把你当女儿看。
真的当女儿?
那你怕是要坐牢了。
跟女儿发生关系,这是乱lun吧?
你懂我的意思,别试图偷换概念。
我不是偷换概念,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你真当我是女儿,那肯定不会对我有感觉,那晚你明明有感觉。
你还好意思提那晚?!
那是因为药!
我觉得不止是因为药。
安沐气笑了,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盲目自信了。
简以溪看了她一眼,垂下眼帘。
那依你的意思,你对我是完全没有感觉了?
没有!
废话!
那你怎么证明?
安沐气结,空气安静了足有十秒。
我为什么要给你证明?
我就知道你证明不了,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只是自己没发现。
这何止是盲目自信,这根本就是脸皮厚得赛城墙了!
安沐设想过坦白之后的各种情形,大多是简以溪悲伤的画面,她还担心自己会不忍心功亏一篑,却万万没想到,不忍心的确是有的,可只限在颐和轩那会儿,现在她只想暴揍这死丫头一顿。
别用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就是我,不需要跟任何人证明什么。
简以溪抿了抿唇,低垂的眼帘看不出表情。
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相信我们是同一个人,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证明,这种事就是越证明越乱,我怕自己证明来证明去反倒把自己折了进去。
之前还强调和我不一样,现在又反过来强调一样,你还真是驰名双标,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说!
安沐没好气地瞪了简以溪一眼。
她之前的确是失算了,她和简以溪早在七年前就走向了不同的岔路,人生境遇不同,性格发生一定的改变是很正常的,她没算准简以溪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尽管如此,一个人再怎么改变,本质还是不变的,之前她只是一时大意失算,现在扭正了观点,她当然知道简以溪说这些的目的。
不就是想绕圈子把我绕进去吗?
你真可以简以溪,我不愿意对你耍心眼,你倒跟我耍了起来,我该夸你心理素质过硬?还是该嘲讽你这种冲击下还有心思算计?
安沐不打算再听简以溪的谬论,也不打算再接招,辩论从来都是你来我往,她不接,简以溪就无机可乘,独角戏总是不好演的。
安沐直接转移话题。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恋爱脑,一点儿也不理智。
简以溪轻笑了一声,听不出多少情绪。
我就知道你会转移话题,承认喜欢我的确有点困难,毕竟你一直当我是你自己,是我的话,我也很难承认自己爱上了自己,虽然这世界上没有谁比自己更契合自己,也更吸引自己。
别激我,你看我理不理你!
在别人面前这点小激将法根本不算什么,可从简以溪嘴里说出来,安沐就忍不住上火。
安沐不理她,像是压根就没听到她说话似的,抬头看了眼挂钟。
行了,有什么改天再说,我真该回去了。
安沐装没听见,简以溪也装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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