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居看著那沾著麵粉的銅錢,自然不敢去接,拱著手說:「無妨,無妨。」就帶人撤出去了。
下人走後,周衍自覺地坐到炕上,沒想到炕上冰涼,他住慣了南方,不習慣北方的寒冬,離了溫暖的馬車,很快就凍得手腳冰涼。
李默的娘立馬就注意到了,她去屋內取了一床被子來讓周衍裹在身上:「這是阿默晚間蓋的棉被,去年才做的,您別嫌棄。」
「不嫌棄。」聞著還有股淡淡的香味。
然後老夫人又把屋裡唯一的炭盆抬到了周衍身邊,又叫他吃棗、吃橘子。
這時,李默洗了手進來了,估計是冰水洗的手,因為他雙手凍成了嫣紅的顏色。
周衍:「你忙你的吧,我坐會兒就走。」
李默應了,把面盆抬到炕上,一邊和面一邊陪客人說話。
「你這地方離宮裡很近,就是小了點兒。」周衍說。
「原先我家住在東城門那邊,要比這裡寬敞些,後來為了進出東宮辦差方便,就賣了換了這裡,皇城根兒上房子難找、價格也貴。」
周衍:「你既是為了給太子辦差,他怎麼不替你安置個好些的地方?」
李默笑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娘見李默悶頭不答話,便替他說:「太子爺是要替阿默安置的,找了一處舊王府,乖乖我的天,那我們怎麼配住?我叫他趕緊辭了,我們娘倆就四個腳底板,能站多大的地兒?躺平了也就六尺長,要睡多寬的床?我說,太子有多少個伴讀,沒有二十也有十五吧,要是人人都靠他老人家安置,那國庫不得掏空了?」
李默尷尬地說:「娘,沒想到你還挺操心,國庫的事你也管。」
他娘說:「我自然要操心。我兒子再歷練幾年,將來要當父母官的,那我就是老百姓的奶奶,國庫里都是我孫子孫女的錢,我能不操心嘛。」
周衍沒撐住笑出了聲,李默一臉尷尬,他娘笑著問周衍:「世子說呢?」周衍笑著點頭:「老夫人言之有理。」
周衍去看李默,李默兩隻袖子挽到了大手臂,在一隻很大的木盆里揉一大團面,這似乎是個力氣活,李默穿著單衣臉上還熱出了薄紅。
「怎麼和這麼多面,做什麼用?」
李默:「做饃,多揉揉上勁兒,做出來的饃香。快過年了,過年走親戚送禮的。」
周衍:「過年就送這個?」
李默:「我們老百姓都送這些。」
他娘補充道:「今年我家的饃肯定是頭一份兒!我們做棗花饃,做兩層一朵的,每朵六個花褶子、放三顆棗,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