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言父之過,徐雲棲狀告當朝首輔,對朝局頗有影響,皇帝心生不喜。
裴沐珩慢騰騰看了他一眼,回道,「是岳母章氏身邊的嬤嬤,替主鳴冤。」
那皇帝無話可說。
為什麼到現在鳴冤,原因也很簡單,前不久荀允和舉辦壽宴,大約是不小心被章氏看出了端倪,心中憤懣這才遣人擊鼓鳴冤,恰恰那荀夫人也認出章氏,兩廂各自行動,手段高下立判,人品如何也一目了然。
「這葉老翰林怎麼養出這樣的女兒!」皇帝面露嫌惡,又吩咐劉希文,「去告訴蕭御,葉家諸人一併問罪。」葉氏這是將父親身後名和葉家聲譽敗了個乾淨。
「此事,你事先知情嗎?」皇帝悠悠往裴沐珩心口插了一刀。
裴沐珩露出苦笑,「孫兒不知。」
皇帝倒也沒懷疑他,以裴沐珩之心性,不會弄得人盡皆知,讓荀允和下不了台。
這麼一想,皇帝看著孫兒不免帶了幾分同情,
「你媳婦要整治她父親,事先沒與你通氣?」
裴沐珩筆直地跪著,不想回他這話。
皇帝難得見孫兒吃癟,鬱悶一日的心情一掃而空,起身撫了撫他的肩,大笑離去。
*
皇帝沒能撤了荀允和的首輔之職,在裴沐珩預料之外,既然皇帝保全了荀允和,那麼熙王府便得做出反應了,這些年皇帝雖然不太待見熙王,卻允了熙王巡兵之權,每年熙王奉旨去各地巡視,安撫軍心,查檢軍政。
眼下秦王暗中與十二王較勁,裴沐珩不想因荀允和而被冒然推上風尖浪口,唯一的法子,便是以退為進明哲保身,是以裴沐珩回去便勸熙王上繳那塊巡兵的令牌。
熙王也照做,此是後話。
荀允和這廂回了府後,清瘦的身子陷在躺椅上便再也起不來。
老僕捧了茶他不喝,煮了粥也不進一口,無聲無息躺在那裡,如同死人一般。
老僕伺候他多年,見他如此,跪在跟前泣不成聲,
「老爺,您心裡難受,老奴感同身受,如今大小姐不肯認您,夫人也嫁為人婦,您心裡嘔得慌,老奴都明白的,可比起她們娘倆活著,什麼事都不算事對不對?您如今有這樣的身份地位,想要什麼唾手可得,可別這般苦了自個兒。」
荀允和聽了這話,眼眶一痛,側了側臉。
老奴見他聽了進去,揩了揩淚,繼續望著他道,
「這十幾年來,總有人妒忌您為陛下看重,殊不知您生死不懼,什麼擔子都往肩上扛,替朝廷立了汗馬功勞,別人都說您風光,只有老奴明白,您沒了夫人和大小姐,心裡那股精氣神沒了,便沒日沒夜撲在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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