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方才講的柳太醫,我很好奇,您能否跟我說一說,他若是有後人,我也想請教一二。」
學醫的人總恨不得相互切磋,精益求精,老嬤嬤能理解,請她入內,親自給她斟茶,笑眯眯道,
「少奶奶想聽,老奴少不得細細說與您知。」
「嗯,您說。」
燭火映著老人家漆灰的雙目,她身子佝僂搭在小案,娓娓道來,
「三十年前,太醫院有兩位老太醫,一位姓范,一位姓柳,范太醫擅長婦人病,柳太醫針灸使得好,二人被譽為太醫院一時雙璧,偏生那年柳太醫勞累過度,在宮裡突發心疾過世,范太醫失去摯友,悲痛不已,一年後也病逝府中。」
一聽到針灸出眾,徐雲棲便想起了外祖父,
「柳太醫過世時是什麼年紀?」
老嬤嬤估摸著答,「有五十出頭了吧。」
年齡對不上。三十年前外祖父不過二十五六。
徐雲棲失望地哦了一聲。
自從青山寺那夜,荀允和說出那番話,徐雲棲心裡一直在琢磨。
能讓外祖父如此忌憚的人,一定是個大人物。
外祖父孑然一身,並非什麼大族公子,又不是什麼富裕商賈,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可不就是一身醫術麼。
是他因此得罪了人,還是撞破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使他一直躲躲藏藏談京色變。
母親自記事起就在秀水村,在此之前,外祖父從事何業她一無所知,可從他對大晉各地藥材門路了熟於胸來看,外祖父年輕時當幹過買賣藥材的行當,這就是為什麼,她進京後尋胡掌柜,以及一直委託胡掌柜尋人的緣由,順著這條線索沒準能有蹤跡。
可惜一無所獲。
直到今日,徐雲棲無意中從老嬤嬤口中聽到柳太醫的故事,這讓徐雲棲想到另外一個可能。
外祖父沒準與太醫院有關。
「恰巧因柳太醫去世,沒能救回明月小公主,柳家恐陛下牽連,合族遷回西州。」
一聽「西州」二字,徐雲棲心弦再次被挑起,外祖父最後一次出門可不就是去了西州麼。
難不成他與柳家有關聯?
徐雲棲心怦怦直跳,仿佛在紛繁複雜線團里牽出一絲線頭,「西州?」
「沒錯,柳家是西州醫藥世家,柳太醫病逝時,夫人尚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太夫人在世否?」
徐雲棲心裡頓時如翻江倒海,思緒萬千,她克制著情緒問道,「那范太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