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珩見她終於不再辯駁,抬手扯了扯領口,緩緩吁出一口氣。
書房內頓時陷入寂靜,外頭雨聲漸大,落在台磯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徐雲棲怔忡了片刻,目光漸漸聚焦,這才察覺他桌案上堆著不少文書,想必他還有公務要忙,徐雲棲不敢打攪,悄悄看了一眼他陰沉的臉色,輕聲道,
「三爺,時辰不早,我先回去了。」
裴沐珩沒有回她這茬,而是反問她,「你今日怎麼想著來坦白?」
瞞了這般久,突然與他開誠布公,實在叫裴沐珩不太安心。
徐雲棲心裡咯噔了一下,輕輕瞥他一眼,這一眼便叫裴沐珩生出不妙之感,他立即坐正身子,眸光發緊,一副吃人的樣子,
「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第60章
指針滴滴答答指向亥時初刻,四下幽寂無聲。
裴沐珩手扶在小案,雙目蓄著寒芒陰沉盯著她,周身罩著一種緊繃的威勢。
徐雲棲本是為這事而來,因外祖父信箋一事被耽擱,自然也沒打算瞞他,孩子的事還是開誠布公說明白的好。
「外祖父之案茲體事大,萬一有了孩子恐回頭叫你我為難,同房後,我便施針流了出去……今日你非要把脈,我實在不忍瞞你,故而決定據實已告。」
這話一出,無異於五雷轟頂。
裴沐珩只覺眼前閃過一陣黑線,仿佛有萬千呱噪的烏鴉在腦門前盤旋,周身氣血均往額尖竄。
明明最聰明不過的人,對著這一行話怎麼都體會不出意思來。
她這是不想懷他的孩子?
他難以想像他這邊歡歡喜喜與她恩愛纏綿,她轉背就能無情地把他們的孩子給『流』掉。
如果說方才章老爺子的事,他尚且能理解一二,避孕這樁已然是觸及他的底線,他不能理解,更無法接受。
那一貫沉穩的神情瀕臨碎裂。
徐雲棲說完這話,濃黑的鴉羽垂下,已不敢看他臉色。
屋子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對面那男人呼吸越來越沉,目光似刀子似的拼命往她面頰使,徐雲棲有些頂不住了。
果不其然,他寬袖驟然一拂,羅漢床的小案均被他一掀而落,他慣用的紫砂器具悉數碰撞在地,發出尖脆的碎聲,緊接著那道頎長的身影罩過來,修長的手臂捏住她下顎迫著她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