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無知的美少年在赤花楹這種地方能遭遇什麼,江之野不敢多想半分,而且這次他連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資格都沒有,就被朱容帶著殺手團團圍住。
那女人始終聰明又貪婪,在水牢悠閒地講起條件:「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個普通的客人,原來是讓官府頭痛了八年的江大俠啊。瀋吉呢,得罪了客人,破了相,我本來就不想留他了,沒想到他還有人惦記。」
江之野的雙眼積滿怒火。
朱容理直氣壯:「你可不能怨我啊,我是逼良為娼了,那又怎樣?你殺了人家一百零三口,又是什麼好東西?」
江之野沉默。
朱容笑得花枝亂顫,趁機提出交易:「人你可以贖走,不過他怕是治不好的,再說邊境已經打起仗來,你倆也沒地方可去。我倒有個主意,我有辦法讓瀋吉忘了這些事,留你們在赤花楹生活如何?你只用幫我在江湖上做點事,廢些腳力上的辛苦,我保證不再讓任何男人碰他,只要有我一日,瀋吉便能衣食無憂、輕輕鬆鬆,可好?」
那日瀋吉的記憶是非常模糊的,因為在赤花楹受的折磨,他腦子全亂了,誰也不認識,什麼也記不清,當時只瞧著那個很好看的男人,聽了夫人一席話,便真為自己的「衣食無憂」點下了頭。
朱容夫人辦事痛快,當場就釋放了瀋吉,還好衣好飯伺候了番,把他們安頓到溫暖清淨的船屋之中。
待屋內只剩彼此,江之野才拿起夫人留下的神秘藥丸,輕輕地遞到了瀋吉面前。
瀋吉鼻尖上的傷疤未愈,仍舊怕得要死,可神奇的是,他沒再躲藏,反而慢慢地把藥丸拿起,放到嘴巴里咽了下去。
江之野緊繃著表情,每寸肌肉都在顫抖,但這回,他沒有再吻瀋吉,而是跪在床邊伸手擁抱住他。這個少年消瘦至極的身體縮在自己的懷裡,脆弱到隨便一折,就會離開這個噁心的人世間。
江之野沒心沒肺,他很擅長殺人,他不覺得人命有什麼了不起,他當然也從來沒保護過一個人,可現在,卻偏偏因為懷裡這個並不完美的生命,非常非常天真地想要破例一次。
雖然結果可想而知……錯的人,錯的時間,錯的事。必定某日,他們便要在這魔窟萬劫不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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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端陌生又好似親身所歷的往事,在瀋吉的腦海中緩慢生根,此刻他終於知道了自己和江之野那角色所經歷過的全部,卻又是第一次覺得,真是半點用都沒有,還不如不知道的好,管不得館長半字不提。
夢傀不安勸告:「喂喂,都是假的,你別多想。」
恢復神智的瀋吉終於費勁力氣地睜開了眼睛,他望見搖晃的船艙天花板,想起眼前要面對的一切,竟感到種撕心裂肺的酸楚。
這未經情事的少年試圖用深呼吸控制住情緒,但下一秒,卻還是因為那些陳舊的狗血往事,莫名其妙地淌出了滴溫熱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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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者數量:100871」
「難受到了,這心印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