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博物館後, 江之野在浴室隨便沖了個涼水澡後,接著便頹然走到床邊, 倒在上面一動不動。
乏力當然是有的,不過比起身體所承受的壓力,真正讓他感到不適的是實驗內容。今日在實驗室那邊,他對白塵子撒謊了,其實一番操作後並非什麼都沒回想起來,恰恰相反,那股陌生的能量並不排斥江之野的質問,甚至徑直回答了他所有的問題。
真相總是比想像中更加難以接受。
江之野目光呆滯地望著空氣,一時間對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興趣,就連不斷震動的手機也沒去關注。
這個瞬間他有點後悔答應白塵子的實驗了,但時光無法倒流,世上也沒後悔藥吃。隨著時間推移和事態變化,瀋吉遲早也會知道那些秘密,到時候……
江之野在木然的情緒中中泛起幾分煩躁。
他忽然從床上坐起,用力簇著眉頭,做出了個非常決絕的決定:只要把一切都扼殺掉,把自己也扼殺掉,瀋吉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或許他未來還是會有所發現,但至少……不必再為之作左右矛盾、心慌意亂……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江之野勉強整理好情緒,轉眼便見瀋吉推門而入。
隨著春深日久,少年已經換上了輕薄的牛仔外套和體恤,帶著一股子青春氣息走了進來,疑惑問他:「你怎麼不回微信也不接電話啊?是不是身體還不舒服?我剛好路過這邊,就趕緊過來看看。」
「這離學校和年畫店都南轅北轍。」江之野回神看他,「怎麼會路過?」
「為什麼變成你質問我了?我帶補習班的小朋友去寫生來著啊。」瀋吉走進後捧住他的臉,「你怎麼啦,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
江之野很少有說謊的必要,但此時此刻他並不能道出實話,只道:「可能上次攝入的能量太多了,還需要一段日子才能適應。」
瀋吉立刻緊張起來:「那、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多麼美好的人啊,又對自己專心致志,所有關懷和眷戀都溢於言表……江之野因眼前的幸福而情緒灼痛,垂眸說道,「已經緩過來了,沒太大關係。」
瀋吉握住他的手,發現確實是很正常的溫熱,這才緩和下語氣:「沒事就好,但你下回多少跟我講一下嘛,害我還以為你怎麼了。」
「有空嗎?」江之野忽而轉移了話題,「想帶你去個地方。」
瀋吉眨眼:「有哇,只要十點前能回家就行,再夜不歸宿,外婆要罰我徹夜抄寫《心經》了。」
「你告訴她《心經》也救不了你,你□□焚身。」江之野忽然抱住瀋吉,把臉貼在他的胸前,嗅到了股淡淡的洗衣液殘留的蘭花香。
瀋吉嗔怪:「你別胡說。」
江之野抬頭看他,永遠冷靜深邃的眼眸竟有幾分迷惘,嘴唇依然是缺乏血色的狀態,眼瞼卻有隱約的紅暈,顯得……即脆弱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