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分明病重,只是舊疾復發,晏城遠離江湖,離苗疆更遠,又從何處尋來的蠱,恐怕是這小奴隸危言聳聽——」
「你才危言聳聽!」木朝生怒道,「你不懂醫術又不懂蠱毒,在這裝什麼神仙大拿張口就來!」
白枝玉趕緊捂他的嘴,又心道好罵。
果然便見那吳信然臉色變了,大約是被激怒,一向維持的假面徹底破碎,狠狠道:「還不快抓了他!」
白枝玉忙帶著木朝生往後退,道:「阿梨!」
話音剛落,候在一旁出神的白梨驟然回神,「錚」地抽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佩劍,擋在哥哥面前。
幾個侍從頓時有些猶豫。
白梨說到底也是貴族子弟,與身份低微的木朝生不同,更何況這白家二少爺幼時便喜歡跟著長姐習武,劍術了得,他們幾人不一定能斗得過他。
吳信然自然也能想到這一處,憋悶無比,忍了半晌還是道:「愣著做什麼!」
得了主子的令也便不能再猶豫了,侍從們湧上去,又被白梨擋下來。
木朝生不知道事情怎會到如此地步,慌亂了一會兒之後又冷靜下來,抽出懷裡的匕首轉身上了季蕭未的床榻。
他看不見,一路摸索著坐在對方身上,季蕭未的體溫很低,總是向雪人一般冰涼,木朝生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很清晰,重重地撞擊著胸膛,顫著手順著脖頸摸上去,碰到對方帶著涼意的面頰。
還有呼吸,胸口也還有起伏。
木朝生隱約間鬆了口氣,鬆了松季蕭未的衣襟,將心口露出來,咬咬牙舉起了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劃開了皮肉。
耳畔是白梨同侍從們打鬥的聲音,吳信然似乎趁亂上前來了,被白枝玉阻擋住。
木朝生將罐子裡調配好的藥草抓在手中,額上溢出冷汗,沒精力再去關注外界的喧鬧,儘可能將注意力放在季蕭未的傷口處,感知著皮肉下跳動的心跳。
白枝玉被推倒的那一瞬,木朝生碰到了尋藥鑽出的密密麻麻細小的蠱蟲,迅速將其一把抓在手中,扔進了罐子裡。
下一瞬他便感到頭皮一陣刺痛,被人揪住頭髮狠狠扯下摔在地上。
瓦罐碎了一地,木朝生的臉頰和掌心痛得厲害,腦袋嗡嗡響,許久之後才後知後覺大概是被碎瓦片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