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孕後期他睡不好,經常性的做夢,而且很多時候都是一些不太好的夢,有時候是夢到被什麼猛獸追著跑,有時候是夢到陷入了一種很危險的絕境,甚至有時候還會做夢夢見流產。
這個夢和那些夢不一樣,是一個很少見的、祥和的夢。
夢裡有顧言煜。
場景是在顧言煜的辦公室里,竟然是在顧家,這個姜沁離開時,從來沒打算回來過的地方。
艷陽高照,看樣子是一個夏天。
顧言煜的書房占據了整個顧家最好的位置,窗戶開得很大,視野也非常好,一到了夏天,就能看見蔥蔥鬱郁的樹葉從窗邊蔓延進來。
姜沁從來都無心欣賞。
夢裡,他趴在窗邊,以一種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非常愜意的姿勢,托著臉頰,一片一片數葉子。
顧言煜就坐在他的身後辦公。
回頭時,顧言煜也恰好抬眸望他,兩人的視線對上,顧言煜的嘴角淺淺勾起,露出一個很柔和,又帶一點漫不經心的笑。
姜沁覺得,他身上的少年氣又回來了。
自從顧言煜開始工作,身上更多的是成年人所需要的一種營業中的、成熟的狀態,他盡力的去剔除自己身上年輕的部分,和年輕的自己進行了一場割席。
姜沁和他發生關係之後,顧言煜一直都是那種狀態。
他私心裡,其實更喜歡顧言煜之前一點——比如他踢鋼琴的時候。
那種帶了一點反抗的,屬於少年人的部分。
把「喜歡」和「顧言煜」這兩個詞彙組合在一起時,令姜沁產生了一點恍惚,有點彆扭。
顧言煜朝著他伸出手,「姜沁,過來。」
一般姜沁聽著他這一句話,都是非常想反抗的。
但是這次,他聽見之後,不僅沒有反抗,反而真的離開了窗邊,腳步輕盈地往顧言煜的方向走。
他把自己的手搭在了顧言煜的手心。
在他和顧言煜的手交疊的一瞬間,顧言煜的身體就開始透明化,掌心的溫度由炙熱,一點一點變得冰涼、不可捉摸。
姜沁叫了一聲:「顧言煜。」
他的手中一點東西也沒了,連顧言煜的臉也消失了。
……
「醒醒,醒醒,手術做完了。」
「能聽見我說話嗎?」
姜沁猛地睜開了眼。
全麻之後的感覺是很糟糕的,被醫生叫醒時,眼前根本看不清東西,腹部的傷口隱隱作痛,他費力地撐著眼皮,感覺沉寂已久的淚腺好像被激活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流,不知道是不是傷口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