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譯在想,他一向不介意男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留長髮唱搖滾的他也見過不少,藝術家也總是不修邊幅,可陳聞這樣,他只覺得好看。是不是有一種人,天生留什麼髮型都好看?試想了一下陳聞把頭髮剃光的模樣,不會有人把他錯認成尼姑吧?嘖。
陳聞只是很平靜地回答:「好啊。」
一瞬間,洛譯好似被潑了冷水,不知道接什麼話,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胡思亂想了些什麼。
兩人到了潤發廣場外邊,沿街有很多店鋪,早早開了門。今天除了是姜哲追悼會的日子,還是個普通的周末,有三三兩兩圍著收音機打太極拳的大爺大媽,也有打著哈欠買早餐的加班人。
他們找了個露天的小攤子,豆花一塊錢一碗,便宜。
陳聞一點也不拘謹,只是拿紙巾仔仔細細擦桌子的模樣,才讓洛譯回過神想起對方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洛譯問:「你怎麼知道關雪要自殺?」
這個問題,他昨天就問過了。甚至連模稜兩可的答案都得不到,陳聞只是那麼一說,那副隨意的態度,似乎根本沒有想讓洛譯在意。
陳聞反問:「人在什麼情況下會想自殺?」
洛譯皺了皺眉:「我沒事想這個做什麼?我又不自殺。」
洛譯活了三十來歲,日子不能說一帆風順,但在他家庭給他創造的優勢下,他也算從未偏離正軌。除了當年出櫃的時候比較艱難一點,頂多也就是旁人看他的眼光很奇怪,他臉皮厚死了,完全不在意。
所以他從沒覺得人生會艱難到,過不下去。
人為什麼會產生自殺的念頭?因為活著太難了,還不如死去嗎?
兩碗豆花端上來,冒著熱騰騰的氣。陳聞拿起勺子,往碗裡戳,一塊完整的豆花很快碎成了坨坨。但那樣會很好吃,洛譯見狀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陳聞輕輕嘗了一口,繼續說:「有時候試著思考一下死亡,沒什麼不好的。我念大學的時候,曾經旁聽過隔壁教室的哲學課,講的就是關於死亡的辯證思考。」
洛譯很好奇:「還有教這種課的啊?」
陳聞點點頭解釋:「這門課並不是真的教人怎麼求死,在沮喪的時候或是失去健康機體的時候,死亡的確能解決暫時的痛苦,但我們應該透過死亡去看到另一面,也就是生的那一面。」
洛譯好像摸透了陳聞顧左右而言他的方式,硬是沒被對方帶跑偏話題,繼續追問:「說到底,這和關雪要自殺有什麼關係呢?」
陳聞沒有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只是無奈地笑笑,好像帶著一絲寵溺的意味,就像是那種,同學之間教題目,一個心思在題,一個心思在人,那也只能寵著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