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挖開了近二十米的道路,才找到當年埋藏屍體的地點。那些白骨已經四分五裂,連拼湊完整的一個人都不行。
滿地的泥土,滿地的白骨。
陳聞跪在其間,深深彎下他的腰,將他的臉貼在土地上。
十七歲的他,曾有過最美的夢想,最無限希望的未來,那是他媽媽用生命換來的保護,送他最好的禮物。
當他選擇踏入黑暗,這一切遙遠的曾經,就成了夢中景。
他無法選擇,來到這世界上,或是走哪一條路,他從來都沒有選擇。離開江城,回到江城,他都如履薄冰。
他在等這一刻嗎?
等待這埋藏了幾十年的真相,終於破土的一刻?還是等待他終於能把葬禮的衣服褪去的一刻?還是什麼都沒有呢。
「陳聞?!」
洛譯一個沒注意,陳聞倒在了土裡,昏迷不醒。
這場雨終於停了。
太陽依舊從東邊升起,穿透雲層。空氣中有泥土的味道,很臭,很刺鼻,又很清醒。又是新的一天。
挖屍體的工作還得持續一段時間,洛譯讓顧曉晨接受處理,自己則帶陳聞去醫院,還好只是太勞累,牽扯到了以前受傷的傷口。
這讓洛譯放下來心來。
躺在病床上,陳聞無言,洛譯反倒算起帳來。
他質問:「所以那首詩是你寫的,你放的?後面出現的那幾次,都是你搞的鬼??」
陳聞尷尬道:「……不在他們心裡種下懷疑的種子,你又怎麼能三言兩語就離間他們呢?」
洛譯:「你還驕傲上了?」
陳聞哼哼兩聲。
洛譯逼近他,嚴肅道:「你知不知道這讓我很難辦?」
陳聞皺眉:「比如?」
「比如我想用這手銬把你銬起來……」洛譯貼到他的側臉,在他耳旁低語,溫熱的呼吸沖斥著他的耳廓,「然後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跑不掉……」
「你好殘忍。」陳聞嫌棄道。
「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洛譯卻認真地說。
陳聞想了想:「所以你是打算徇私枉法了?」
洛譯無奈:「那怎麼辦,你總不能讓我大義滅親,那還不如大義滅我。我捨不得你再受苦了。」
陳聞很是欣慰:「你總算學會了變通啊。」
洛譯狗皮膏藥一般,又湊過去:「有獎勵嗎?」
陳聞:「……現在還在醫院呢。」
「你又沒多大事,給我起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