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胳膊肘還往外拐呢?
宣則言皺眉:「爸!」
宣成朗咬了一口雞腿,不說話了。
宣則言徹底飽了。
大部分是吃的,小部分是氣的。
「退圈是可以隨便亂說的小事嗎?」宣則言表情嚴肅,「你們都太寵著他了。」
孟若晴佯裝驚訝:「可最寵他的,不就是你嗎?」
宣成朗立刻點頭附和:「對啊對啊!」
宣則言:「……」
「你要是真不想跟他來往,當初咱們家出事的時候你就該跟他斷了,而不是等到今天。」孟若晴繼續揭兒子的短,「你不能讓他習慣了身邊有你,卻又要接受失去你,言言,這對他不公平。」
宣則言沉默了許久:「我只是說分開冷靜一下,沒說要跟他分手。」
「有區別嗎?」孟若晴提醒道,「他要是能接受跟你分開,當初就不會跋山涉水追到老家去了。」
奔赴山海,日夜兼程才來到身邊的人,哪怕倉皇狼狽,卻是心之所向。
·
那是宣則言經歷過的最冷最冷的一個寒冬。
新學期第一天天還沒亮,宣則言突然被媽媽從溫暖的被子裡叫起來,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在還沒有搞清楚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已經被塞進了車裡,等到意識完全清晰,漆黑的車窗外經過的全是他沒有見過的街景。
「出什麼事了?」
宣則言很著急,但越是著急的時候他越是冷靜。
母親的反常讓他意識到是出了大事,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他按捺住恐懼,默默地等待著一個答案。
孟若晴一邊開車,一邊冷靜地跟宣則言說:「咱們家工廠的合伙人杜家遠捲款跑了,臨走前還以工廠的名義借了一大筆高利貸,你爸爸昨天變賣了工廠廠房和我們家的房子,正在想辦法堵上這個窟窿。」
宣則言這才意識到爸爸沒有在車上:「爸爸自己留下了?」
「恩。」孟若晴的嗓音裡帶著哭腔,可在兒子面前她還是堅強地沒有落淚,「別擔心,我們算過了,賣掉那些東西之後,差不多就能補上虧空了。」
「那我們為什麼要連夜離開?」宣則言看著眼前開始熟悉的道路,「媽媽,我已經17歲了,可以幫你們分擔一些。」
「離開是因為不知內情的工人被慫恿鬧事,爸爸擔心我們受到傷害所以讓我們先回老家。」
宣則言:「我之前比賽拿到的獎金可以……」
「不,不用你的,何況那一點,也不夠。」孟若晴說,「楊叔叔他們都在幫忙籌措,你的錢留著讀書,其他讓我們大人自己想辦法。」
宣則言的腦子還有些嗡嗡的,他一時間還不能接受一覺醒來發生的巨變,整個人渾渾噩噩,甚至連手機什麼時候不見了都沒發現。
「言言對不起……」孟若晴哽咽道,「今天本來應該送你去上學的……媽媽……」
是了,今天應該是高三最後一學期開學的日子。
而他卻朝著反方向奔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