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這是長姐的遺物嗎?」
荀允和指腹輕輕撫著已斑駁的紋路,一面用羊皮做的撥浪鼓,是他親手所為,她最寶貝的玩具。
「是啊...」荀允和面上褪去一切的沉穩與鋒芒,如同再尋常不過的一個父親,面露無比憐愛的笑容,
「她可喜歡了,大約每日玩得勤,破了一個洞,臨走時,將它交給爹爹,讓爹爹給她修補,爹爹便想,再給她做一面....」
話再也說不下去,荀允和垂下眸,通紅的眼角仿佛扎滿了藤刺,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荀念樨見爹爹情緒難控,心疼得不得了,單純的少年不知如何安撫父親,破口而出道,
「爹爹,你告訴我,長姐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大約他需要一個人陪他思念。
荀允和聞言愣了愣,目光再次落在那面撥浪鼓,記憶深處最鮮活的畫面緩緩浮現眼前。
「她呀,可淘氣了,你是不知,她剛生下來時,腿長手長,就比旁的孩子堅實,別人剛學會走,她就能跑。」
「漫天遍野都是她的蹤影,不小心摔破了皮,從高高的坡上滾下來,呵,村裡的男孩子都沒有她淘氣,爹爹呀,又氣又笑,背著書囊爬上坡,將她從溝里抱起來,」
「她渾身沾滿了泥,見我瞪她還不高興,抓著一把泥,糊了爹爹一臉,不像你,你小時候可乖巧...」
他唇角不自禁露出笑。
荀念樨也跟著露出笑容,「姐姐這麼淘氣嗎?」
「還不止呢。」荀允和握著破舊的撥浪鼓,眼神也跟著明亮幾分,
「她脾氣還大著,驕縱得很,不許任何人碰她的東西,比她高一個頭的男孩子,她都敢打,一拳呼過去,將人家小哥哥打得嚎啕大哭。」
荀念樨哈哈大笑,「那爹爹是把姐姐當男孩子養得嗎?」荀念樨能想像出一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模樣來。
荀允和失笑搖頭,「才不是。」
「你別看她淘氣,可喜歡裝扮自己了,五個小爪丫,個個要戴滿,那時爹爹窮,哪能給她買真金白銀,便給她用花藤編五顏六色的戒環,胖嘟嘟的手指,每個指丫戴上一個,花花綠綠,她便高興得跟風一般刮過整個村里。」
「她可愛炫耀了,每每爹爹給她編了花環,她非要戴上,去同村小姑娘跟前嘚瑟。」
「有一回,村里一個小娃不知從哪撿了一個手鐲回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囡囡回來就哭了,她性子傲氣,任何時候都不肯被人比下去,鬧著非要手鐲,爹爹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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