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珊本就沿著馬球場邊緣奔馳,離著四周柵欄極近,燕少陵摔下來時,後背重重撞在柵欄。柵欄邊上恰恰有一面錦旗,錦旗插在竹竿當中,偏生為了這場馬球賽,御馬監的人剛換了新的竹子,新竹被重力壓折,迸出尖銳的竹篾,直直插入燕少陵背身。
一聲慘烈的痛呼,劃破蔚藍的天際。
所有人嚇壞了,人潮如流水朝燕少陵方向奔來。
裴沐珊後背撞在燕少陵胸口,那一聲慘叫幾乎震耳欲鳴,她甚至感受不到身上的痛意,人被震麻了,艱難轉過身,只見那素來英武非凡的男子,雙目痴痴望著她,口中鮮血一股一股往外噴,喃喃道,
「你...沒事吧...」
「燕少陵!」
極致的恐懼湧上裴沐珊心頭,她胡亂握著他的手,渾身抖如篩糠,朝蜂擁而來的人群大喊,
「來人啊,來人啊,太醫,太醫救命....」
鮮血很快濕了他的衣襟,他全身蜷縮輕輕顫抖,口中已被鮮血盈滿,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話卻說不出來,眼中光色漸漸散去。
眼前的一切變成了虛影,在她眼眶了晃/動。
一瞬間柵欄內外湧上十多人,緊接著更多人過來了,里三層外三層將燕少陵二人圍個水泄不通。
觸目驚心的血色將眾人嚇得魂飛魄散,燕家奴僕幾乎癱跪在地。
有人飛奔去喊太醫,有人趕忙往水閣與錦樓報信。
燕家僕從哭成了淚人兒,手忙腳亂混沌不堪。
裴沐珊跪坐在他跟前,纖細的柔荑依舊牢牢握著他的手,雙目空洞望著漸漸沒有意識的燕少陵,心跳到嗓子眼,無處安放。
他可是京中最受矚目的小太陽啊,那雙眼永遠耀如新月,意氣風發,朝氣蓬勃,此刻卻無聲無息躺在這裡吐血水。
哭聲,叫聲,混成一片。
天仿佛塌了下來。
就在場面混亂之際,一道極為冷靜的聲音如清泉一般落入這片嘈雜,
「讓開!」
可惜,沒有人把她的話當回事,大家哭著喊著,如無頭蒼蠅。
銀杏見狀,氣得將醫囊往肩上一背,抬腳往最近的燕家僕從踹過去,嚎啕一嗓子,
「我家姑娘叫你們讓開,沒聽到嗎?再遲一點,你家少公子就沒命了!」
銀杏嗓音過於洪亮,一下便將在場幾十人都給唬住了。
燕家人一聽能救自家公子的命,紛紛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