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琳像是看不出她的冷淡,她聊天聊得很隨意,也不打聽蘇念的事情,就聊聊天氣,聊聊花園裡的花,又或者聊聊腫瘤科的八卦,哪個醫生對哪個護士有意思,蘇念這才知道她腦袋裡長了一個瘤,如果她不說,蘇念根本看不出來她生病了。
進出醫院裡的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不幸,愁眉苦臉的多,像施琳這麼積極樂觀的很少。
蘇念後知後覺到,施琳大概是看她每天悶在那兒,怕她有想不開的事情,做出什麼傻事,所以才會主動和她聊天。
或許是因為在這樣寒冷的冬日,一個陌生人不經意的關心會更讓人感受到溫暖,蘇念的話也慢慢多了起來,但也只限於無關痛癢的話題,除了在辛柔面前,她很少對別人聊起自己的家事。
不過施琳聊得很多,從自己的病,聊到自己的一雙兒女,當蘇念聽到施琳嘴裡的“清昱”後,愣了好幾秒,她又旁敲側擊地打探出,那聲“清昱”前面的姓氏是徐,然後看施琳的眼神多了些熱切。
應該也不是“多了些”,而是多了很多。
徐清昱不是一個大眾化的名字,施琳的氣度一看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如果蘇念沒看錯,她手上那隻翡翠鐲子就要值市中心的一套江景房。
他們家得罪的是秦邵文,把秦紹文從遠江集團踢出來的就是徐清昱,蘇念有些天真地想,如果他們家能搭上“徐清昱”的車,哪怕是個吊車尾,是不是就能從秦家的打壓中求得一線生機。
也是在那個時候,蘇念頹喪的內心才多少有了些鬥志,覺得老天爺並沒有一味地把她往絕路上逼,冥冥之中似乎還給她留了些餘地。
施琳很喜歡她,蘇念能感覺出來,她也不知道她是哪一點討了施琳的喜歡,她招不來自己親媽的喜歡,卻能招來一個陌生長輩的喜歡,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施琳會有意無意地和蘇念提起,她那個大齡單身的兒子還沒有女朋友,大概率會孤獨終老的憂慮。
那個時候,蘇念雖然還沒見過徐清昱,不過以他的條件,她覺得施琳實在是不需要為他找女朋友這件事有任何的擔心,他沒有女朋友,大概只是因為他不想有,又或者跟她哥那一群狐朋狗友一樣,換女朋友的速度一茬接著一茬,比翻書還快,所以也沒有必要把哪個階段的女朋友領回家給家長看。
她那時迫切地希望他是第二種,很膚淺的審美,把談戀愛當成一種消遣,熱情來了會叫著“寶貝兒”一擲千金,熱情走了,迎面走過卻想不起你是哪一位,她想要的只是徐清昱女朋友或者前女友這個身份。
以他在南淮的地位,對外只要冠上了“跟過徐清昱的人”,她的路大概也會好走很多。
為了和徐清昱的第一次見面,她費了不少心思,她甚至時隔大半年的時間又去了趟美容室,做了一個全身spa,從腿到臉再到頭髮都做了護理。
她準備了足足一天的時間,結果見他只用了大概……三十秒,好像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