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昱站在她身後,俯身想要摸摸她的額頭,他一靠近,蘇念就睜開了眼睛,避開他的手,移著身子往床那邊挪去。
“你走吧。”她的聲音冷漠得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
徐清昱將滑到她肩膀處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手背觸到她臉上溫熱的潮濕,心頭一頓,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你在這兒,我走去哪兒?”
蘇念用胳膊擋開他的手,扯起被子直接蒙住了頭,隔絕了他所有的觸碰,“隨便你去哪兒。”
只要別在她身邊,做這種溫柔又深情的戲碼,這只會再一次提醒她,她究竟有多傻,她竟然在很多個時候自以為聰明地覺得他很喜歡她。
她到現在才算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一切讓你覺得有便宜可占的事情都是陷阱。
她以為她用盡心機,求來她和他的這一場婚姻,是為蘇家尋求了一個庇護,誰成想,人家早就放好了餌,只等她傻呵呵地上鉤,把蘇家親手送到他嘴邊,而她,輸了身也輸了心。
輸了身沒什麼,誰還沒被狗咬過,可她還輸了……心,他大概得意得很,得意她這麼容易就上了手。
他說他不僅要蘇家,還要她,要她做什麼,讓所有人都知道蘇家養出了一個傻子嗎?不怪她媽打她那一巴掌,打得一點兒也不冤,她確實該打,因為她實實在在是個傻的。
徐清昱看著她瘦削又倔強的背影,眼底晦暗難辨,那種想抽菸的衝動又湧上來,他以為他可以清醒到掌控所有事情的發展,到頭來卻發現,只要她一哭,他就亂了方寸。
蘇念把自己和眼淚藏在的被子裡,想要將他完全排除在視線之外。
以前她最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想用眼淚讓他心軟,現在她卻死都不願意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軟弱,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肚子裡惴惴的潮湧在往下走,她的眼淚掉得更凶,為什么姨媽還要在這個時候來,她不想再求他任何事情,但她連個手機都沒有。
蘇念胡亂地擦了一把臉上的潮濕,然後起身想要按鈴叫來值班的護士。
徐清昱按住她要抬起的胳膊,“別動,會回血,你想做什麼?喝水還是上廁所?”
他站在床前,像一個勝利的王者一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蘇念就算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她在這一瞬間陷入了完全的崩潰中,她壓著嗓子沖他嚷,出來的只有哽咽的氣聲,“徐清昱,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走?”
徐清昱單膝跪到床上,一隻手護著她打點滴的那隻胳膊,防止脫了針,另一隻手托著她的腰,將她抱著倚到床頭,兩個人的視線平行,他用指腹一點點抹掉她不斷掉下來的眼淚,聲音嘶啞鈍澀,“想我走也可以,你得先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