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她終於捨得分給他一個眼神。
看著她的淚水,他眼眶也莫名發酸,有液體想要湧出來,他緊咬著唇內的軟肉忍住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回東方看看嗎?那是你母親長大的地方,那裡有許多她的東西,你不是思念她嗎?」
「堅持下去,我放你走,去見見你的族人,那裡或許還有你的親人。」
說著,他學著她把匕首抵向了脖頸,匕首很鋒利,剛觸上就劃破了皮肉。
血淌了出來,他感覺到了疼,刀鋒冰冷刺骨,也讓他有了一絲期待。
他自虐般又用了幾分力,血越來越多,他原以為他會在她臉上看到憐惜或驚慌,哪怕只有一釐一毫,哪怕轉瞬即逝。
可是沒有。
她鎮定地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演技拙劣的小丑。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比匕首更加鋒銳,刺在他身上讓他的呼吸變得艱難,胸腔里明明早已沒了心臟,可那裡還是時不時會疼。
而這痛意也讓他徹底明白過來,她不相信他,無論他做什麼。
可他不能放棄,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於是他換了策略,他收了傾覆在她身上的神力,起身後退,換了另一幅姿態。
愛憐和焦急被嫌惡和鄙夷取代,他居高臨下睨著她,不勝其煩冷聲開口。
「你確定想走是吧,那就走吧,滾遠一點!」
「你以為我有多喜歡你,我只是愛惜我的臉面罷了,整個萊希爾都知道你是我的伴侶,你總想往外逃竄,不把你抓回來我的臉往哪放?」
「像你說的,鬧了這麼久我也煩了,就你這樣一心叛逃的人,根本不配站在黑暗陣營。」
「滾吧!別再污了我的眼睛。」
他終於煩膩了她,他再也不會去找她了。
讓她消失的方法千千萬萬,唯一不可能的就是犧牲他自己。
他如今這些話任誰聽來都知道他言不由衷,尤其像她這樣狡猾機靈的人,她不會相信的。
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安心。
他欠了她母親的命,幾次三番讓她陷入痛苦絕望,還她一條命理所應當。
說完,他按下匕首,割裂了命脈。
再之後他墜落到了海里。
她真的是狠心,眼睜睜看著他被巨浪吞沒,卻無動於衷。
冰冷的寒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靈魂脫離了那具軀體,縈繞在她左右,看著她漸漸恢復了氣力。
有巫醫在,她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而他……會想盡辦法復活,換一個身份回到她身邊,他怎麼可能離開她?
有一個詞叫什麼來著,對了,陰魂不散。
羅慕路斯將魂體舒展開,在屋頂轉了兩圈,思緒從前幾天慘烈的記憶中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