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難受,難受到想過去死,似乎這樣他便能好受一些。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打算做什麼,他想過將她擄走、囚禁起來,他並非做不到,而是捨不得。
他對她的愛護不知不覺間已經超過了對自己,像是本能,好似他轉世前便將護她愛她牢記在了靈魂深處,他永遠做不出違背她意願的事。
他只能每日強顏歡笑,裝作不在意,裝作祝福。
有時他會幫她去準備一些東西,婚禮上的囍燭、婚房裡的喜秤……他並非不懂拒絕,而是在自虐,懲罰自己,為著根本不是他的錯的錯。
又是一年芳菲四月末,兩家婚禮在即,許久不見的蕭玄景約了他們去潘樓聚會,除了他們,還有宋語靈、江穆寧等人,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喜事提前慶祝。
見到蕭玄景的那一刻,秦驚秋很是意外,司宋兩家結親的事早已傳開,蕭玄景竟沒有任何動作,他沒有找司岑言明對她的感情,也沒有暗中阻止婚事,像是對此事毫不在意。
許久之前,秦驚秋就開始留意蕭玄景的動態,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判斷有誤,他能得此結論並非一時衝動,蕭玄景心中不好受,從他時不時抿直的唇角就能看出來,他厭恨著宋語靈,想要宋語靈在這世上消失。
在某些事上,他和蕭玄景有著共同點,他也曾自私的想過,若宋語靈出了事,死在了無人可知的角落裡,一切就能恢復如常。
可她喜歡著宋語靈,他捨不得她承受失去愛人、無法相守的痛苦。
他知道這滋味有多麼錐心刺骨。
蕭玄景的忍耐力同樣超乎常人,不動聲色,或許是同樣出於愛,或許他早已有了更詳盡更完美得到她的計劃,又或許是礙於皇權與婚約,無計可施。
蕭玄景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無論怎樣他都不該像現在這般沉默,事出反常必有妖,秦驚秋心想,或許他該多派些人手保護宋語靈。
這是眼下他唯一能為她做的。
潘樓雅間,午正二刻。
一行人來得最晚的是江穆寧,他比司岑兄妹大三歲,早前得了提拔出任樞密副承旨一職,新官上任公務繁忙,這會換了官服風塵僕僕而來,氣喘吁吁,一身匆忙之氣。
他像許多年前一樣,一進來就捧著茶壺灌茶,如同飲牛,毫無美感可言。
他們幾人從小一塊長大,漸漸的,私下碰面虛禮也都免了,飲完茶,江穆寧就一屁股坐在了司絲對面的空位,眼睛來回在她和宋語靈之間打轉,調侃起來。
「沒想到啊沒想到,早些年吵嚷著不成親不娶妻的司岑你!竟然是咱們之中最先成家的,還是和咱們語靈妹妹,聽到這消息我可真是差點驚掉了下巴,司岑你行啊,悶聲幹大事!」
宋語靈心虛,聽到這話低著腦袋,心裡很不是滋味。
若不是她,岑哥哥根本不用做出這樣的犧牲,她打亂了她的計劃,還占了正妻的位置,若岑哥哥日後有了真正喜歡的人,對方很難不介意。
都是她的錯,岑哥哥明明早就告誡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