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屹卻有些看不懂司絲,悄無聲息觀察著,「南陵北安相距千里,此行正值凜冬,長途跋涉,一路風霜雨雪,委屈你了。」
司絲客氣搖頭,「此乃臣妾本分之事,為兩國之誼盡心竭誠,談不上委屈。」
兩人虛與委蛇說著場面話,司絲雖盼望之後的事,卻也沒表現得太過明顯。
她確實不能衝動,來時司將軍囑咐她有事便向他求助,可真當她踏入了南陵的地界,舉目無親,是黑是白還不都是君屹一個人說了算,他要讓君長霓頂替她的身份,必定會瞞過將軍府耳目,她一個字都別想傳回北安。
君屹淺笑點頭,「來時路上,皇后可聽到了什麼?」
君屹直奔主題,司絲也沒拐彎抹角,直言不諱道:「陛下說得可是坊間盛傳您與欣陽公主的傳聞?」
空氣不知怎的靜窒一瞬,阿喜陡然一驚,忙不迭收回視線,裝不存在。
君屹目光審視,「此事你如何看?」
司絲不甚在意,笑道:「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羅織構陷罷了。」
簡單一句,並未說過多解釋諂媚的話,態度不卑不亢,好似她從未將這個笑話般的流言放在心上。
君屹仔細打量著她,不多時,確定她並沒有口是心非,顧左右而言他。
司絲的反應略有些出乎君屹預料,他來這一趟,本想借早先流言,暗中敲打她莫要捕風捉影,行爭風吃醋之事。
畢竟有些消息不論他再如何壓制,也終究堵不住悠悠眾口,堵不如疏,這南陵皇宮並非是她能造次的地方。
可她卻出奇的沉靜,他屏退喜婆司儀,免了之後的俗禮,婚儀尚且不算圓滿,她不僅並未有半句怨言,甚至面上隱約可見幾分輕鬆愉悅。
面對他的冷淡她亦毫無反應,好像她早知道他們之間該如何相處,且並未對他們之間的關係生出過期待和妄想。
她緣何這般?
是認命,還是別有居心?
她如今這表現倒和早先在北安見到她時有些不一樣,那時的她羞赧膽怯,雖同樣沉默寡言,可見到他時卻如同見到了敬仰的天神,虔誠愛慕。
如今卻淡泊自守,無所容心。
她不喜歡他了嗎?
君屹另又說了些關懷試探的話,司絲俱都作答,期間,君屹不著痕跡留意著她的一言一行,見她舉止有度,波瀾不驚,心中無端想起了另一人。
朦朧燈影下,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忽然重合,便連嘴角淺笑的弧度也一模一樣。
片刻恍惚過後,君屹心臟猛然一痛,仿若被尖針刺中了還在流血的傷疤,他下意識握緊雙拳,可痛意綿密,總也無法揮散,如過往許多個難眠之夜一樣,死命折磨著他。
君屹強逼著自己從回憶中抽離,目光重新歸聚到司絲身上,視線恢復清明,那一抹相似的弧度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