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源源不斷往外傾吐著熱氣,殿內暖烘烘的,明珠懸於頂,灑下的柔輝照亮了榻上之人安睡的容顏。
她面上已經不見了往日的灰敗,面色紅潤,呼吸綿長,瑩白的小臉藏在絨被中,猶如從未受過那般致命的重傷。
君屹屏退太醫,坐在榻前看了她一會,確定她一切都好,差人取來了水和棉帕。
他將她的小手納於掌心,輕柔地沿著肌膚的紋理擦拭,手背、手指、掌心……
一隻擦完又換另一隻,而後是腳心腳趾,溫水換了一盆又一盆,時間過去了許久,君屹漸漸緊張起來,面上聚集起猶豫之色,只因接下來又到了該為她擦洗上身的時候。
這些日子,為她擦洗身子的人一直是他,他早已看過了一切,他們更是夫妻……可他仍是有些不自在,尤其她明日便要醒來了,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感知到他做了什麼,尤其心虛。
可若不擦洗,她極有可能會難受,思忖著,君屹最終還是喚了宮人進來。
「再打盆水過來,水溫莫要太涼,也莫要太燙。」
這話君屹早已囑咐了許多遍,可他卻仍不放心。
「是。」
宮人手腳很麻利,不一會回來,放下水盆便再次出去,閉緊了殿門。
君屹做足了心理準備,顫著手伸向眼前的系帶,瑩潤的肌膚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呼吸忽然停滯,緊接著目光閃躲開來,喉結慌張滑動。
他不敢亂瞟,像是怕冒犯了她,又像是生怕對上她冰冷嘲諷的眼神,他其實什麼都明白,隔在他們之間的仇怨和傷害並非那麼容易過去。
可他卻又忍不住想要窺探,她是他深愛的人,他自心底而生的渴望早已無法忽視。
好在君屹並沒有忘記正事,冬末寒冷,雖有地龍供暖,卻仍不比春夏,他動作需得快一些。
君屹摒去雜念,擰乾帕子,手下擦拭的動作無比小心。
他不知崑山究竟用了何種秘法,短短五日,她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便已悉數癒合,不只是今次穿胸而過的箭傷,還有以往的那些鞭傷、刀傷,只有她後肩上那處梅花和她額上猶如花鈿的疤痕還在,那皆是能證明她身份的存在。
他不知她從前經歷了什麼,明明是個嬌滴滴的女子,卻承受了那麼多。
女扮男裝這麼多年,她一定吃盡了苦頭。
君屹眼底酸澀,回想差一點他們便再一次天人永隔,他後怕著,同時暗自發誓,他以後一定會好好待她,給她全部的寵愛,替她兄長報仇,實現她所有的心愿。
她只需要安心待在他身邊即可,他會給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再不讓她受一丁點苦。
細緻地為司絲擦洗完,這算不上旖旎又極其簡單的一件小事,使得君屹的臉頰燙紅無比,哪怕他早已不是那未經人事的青稚少年,此刻也仍舊對羞赧的侵襲毫無抵抗力。
他猶記得大婚之後他們還不曾圓房,他們還算不得真正的夫妻,可他已經看過她的身子了,從前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