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痛看著她,「李家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恨蕭氏一族,只管報復便是,為何連李家也拖下水!」
「你安排侍寢的侍女中,很大一部分是李家宗室之女,若朕出事,她們難逃一死!」
李太妃搖搖晃晃後退,張開雙臂,仰目望向青空,她漫不經心道:「那又怎樣?你以為他們不知道惹怒你會有何下場嗎?他們什麼都知道,可他們不在意!」
「你真當李家是在輔佐你?自古外戚干政存的都是奪權的心,飽暖思淫慾,過慣了不愁錢的日子,李家早就想嘗嘗手握權柄的滋味,那些宗室女和我一樣,不過是他們謀權的工具,從沒有人真正在意過我,只有他!只有他!」
「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的模樣,他死的多痛苦啊,手指一根根被斬了去,他抓著我的衣角不願放手……那是我最愛的人!」
言盡於此,埋藏在心裡二十餘載的話終於說了出來,李太妃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所有做了惡事的人都將遭到報應,不論是她,還是李家,抑或是看似得勝的蕭玄景!
許是心中輕鬆了,李太妃的笑意更加濃郁,她本就極美,如今一笑,便像黃泉路上的如火一般盛開的彼岸花,滿身殉命斷魂的詭艷之氣。
她看著蕭玄景,好似恢復了神志,笑道:「你做的那些事,你父皇其實都知道,不論是早些年你設計暗算大皇子,還是近來與君屹勾結毀了與將軍府的婚約,李家是權勢滔天,可莫要忘了天外還有天!」
「你早便是蕭穆看好的繼位人選,為了磨礪你,他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讓你恨他的招數也使了出來,他騙了所有人!你能走到這一步,應當不會單純以為他將司絲許給你,是為了所謂的制衡吧?」
蕭玄景怔住,李太妃見狀又給他潑冷水,她譏笑道:「你竟從沒往這方面想!愚蠢!你莫要天真多想,懷戀什麼父子情誼,蕭穆看中的只是你治世的才能,若非如此,你以為你能活多久?大皇子他們便是你的下場!」
「為了蕭家的天下,他可以犧牲一切,情?愛?他心裡沒有愛,也沒有仁慈!」
「為君者可以多情,可以無情,唯獨不能專情,因而就算你不設計退婚,蕭穆也絕不會容許司絲嫁給你!色令智昏,誰讓你那麼喜歡她?」
得知司絲早便在先帝戕害之列,蕭玄景心一緊,登時怒不可遏,「那只是你們,不是朕,朕不會徇私枉法,她亦不是以色魅主的人!」
她根本不該有那些遭遇!
鷸蚌相爭,最終得利那人竟是早已死去的先帝!
李太妃絲毫不信蕭玄景的話,卻也懶得跟他辯駁,是不是又有何意義,人已經死了,事情早已成了定居。
她笑著看他,夾帶著喜悅的笑容是那樣的殘忍,脫口而出的話如同詛咒。
「蕭玄景,這世上從沒有人真正愛過你,從前不曾有,以後也不會有,你便好好守著你的皇位,好好感受孤家寡人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