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說的賄賂的話,疑慮忽然就清晰了,清瀨乾笑一聲,「原來她真的在心安理得收別人的東西啊。」
猜測得到了證實,井伊太太恐慌地掃了他一眼,又偏過頭不去看他。
「你年齡還小,不懂這些彎彎繞繞很正常。」她在強行使自己的語氣平穩,「送點禮,求人辦點事,在這個圈子裡很正常。」
冷風吹拂著這片豪華宅邸,井伊太太凍得渾身發顫,清瀨也覺得冷,可他是覺得心冷。
「是,我是不懂。」清瀨繼續說,「我不想懂,也不想參與。」
井伊太太的眼神變得灰暗,「不想參與,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也就是說你還要繼續?」清瀨問她。
「我做不到抽離。」井伊太太忽然就哭了出來,「我能指望我丈夫什麼?他根本就不是這一塊的料,如果不是我幫他鋪路,他連青山學院都進不去。」
意識到失態,井伊太太的哭聲又止住了,她掏出一張帕子,拭乾眼淚,「不說了。」
她伸手指了走廊另一端的那棟建築,「你去酒窖拿瓶酒,然後回來道個歉,我在邊上幫忙打圓場,小池太太會原諒你的。」
「道歉?」清瀨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到底誰該向誰道歉?」
「你把宴會給攪成這樣,是不是也該道歉?」井伊忽然抬高了聲音,「你對小池太太有意見,整桌的人都陪著你心驚膽戰,你就當安撫一下其他人也不行嗎?」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知道嗎?小池學院長是最聽夫人話的人,我們也都是沒辦法才這樣捧著她,又有幾個人真的願意這樣啊!」井伊太太的厲聲尖銳刺耳,「很多人都要托小池學院長的關係,藤原柊升教授也要過這一關,你不想參與也不能砸了別人的路,你想想清楚!」
在悽厲的吼聲中,清瀨變得沉默,庭院裝飾的聖誕彩燈忽閃忽閃,穿堂風使勁灌入走廊,現在他是真覺得體感上發冷了。
聖誕彩燈……對,他還要去日比谷赴約,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
「好,我去拿酒。」清瀨鬆口了,「我去拿酒,回去道歉,這樣可以嗎?」
井伊太太終於鬆懈下來,她雙手捂臉,無力地點了點頭。
酒窖在地下一層。
角落有一架梯子,清瀨把梯子挪到對應的架子邊上,一級級爬了上去。
他回憶著井伊太太說的紅酒的牌子和年份,在架子上尋找著,思緒卻一再飄遠。
這是最後一次了。
清瀨在心裡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