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告訴他那三千兩本來就是送禮單子的一半,我自己就留了兩大箱子古玩。算了,送上門的錢不要白不要,我欣然接受,拱著手答道:「謝陛下賞。」
下了朝梁宴留人議事,我踏進議政殿發現只有梁宴一人在時,就知道這狗東西沒懷什麼好意,轉了身就要往外走。梁宴扯著我的胳膊把我拉回主位前,扶著我的腰就往書桌上靠。沒批完的摺子雪花似的往下掉,梁宴不管,只擒著我要打他的手,把我整個人往桌子上壓。
等到我精疲力盡實在是懶得和他鬥爭了的時候,梁宴才鬆開堵著我的嘴,抬著一點嘴角,看著喘著粗氣的我,問道:「為什麼不推舉那些官家女子進宮?拿了錢不辦事,這可不是沈大人的作風啊。」
他說完,又低下頭咬我的耳朵。我渾身一個激靈,趁著他不備,一腳踹在他的腿上。那一腳我用足了力,梁宴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我立即從書桌上下來,心疼地看了眼染了墨的外衫,惡狠狠地擦著被梁宴咬破了的唇,冷哼道:「就是拿了錢才要為人家著想,好好的深閨嬌女,送進宮被你這等畜生禍害嗎。」
「放心吧陛下,」我蘊著怒火,挑著眉補充道:「深秋之前我一定迎皇后進宮,讓你這隻發情的狗不再飢不擇食。」
梁宴挑起的唇角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他就又露出我所熟悉譏笑來,微垂下眼,輕聲道:「是嗎。」
我頓時有一種被惡狼盯上的感覺,汗毛豎起,求生的本能讓我撒開腿就跑。還沒走到殿門口,就被梁宴勒著脖子拽回來,箍著腰扔到床榻上。
梁宴捏著我的手腕毫不留情,張口就咬住了我的側頸。淡淡的血腥味混著衣料摩挲的細碎聲響,連同著梁宴惡意的話語一起,在晃動的床榻間顯得格外燥熱。
「那我可得,好好謝謝沈大人。」
……
與我預想中不同的是,踏階而來的梁宴並沒有除掉心頭大患畢生宿敵後的意氣風發。相反,他看上去很疲累,臉色淡淡的,裹著一件白色大氅,內衫也穿得單調又素淨。任由雪落在肩頭和鬢角,與他往常張揚強勢、細枝末節都透露著尊貴的形象大不相同。
他在離殿門口還有些距離的時候抬了一下頭,好像是才明白過來自己走到了何處,再垂下眼時,他那雙常年含著譏誚與冷酷的眼神里,顯得有些……落寞。
我輕嘖一聲,若不是體力不支,我當場就要站起來給他鼓一個比天雷還響的掌。
會演!真的會演!要不說梁宴怎麼能坐上皇帝寶座呢,瞧瞧人家,這演技,這姿態,南曲班子唱花臉的來了都得說一聲甘拜下風!要不是我與這狗東西打了二十幾年的交道,見慣了他前一秒笑臉相迎,後一秒就下令把人家九族統統斬盡的樣子,我還真要險些以為他殘留了些許人性拿來惋惜我。
我看了眼殿內的三個人,明白了梁宴演這一齣戲的意義。
英明的君主為臣子的長逝而黯然神傷,這等佳話傳出去,來年不知道又有多少能人異士前赴後繼的來為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