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會在意這些小事的。」我溫和的對她笑,向她承諾:「您會成為中宮皇后。」
時隔多年。
蕭嫣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怯怯生生偷瞄梁宴的小姑娘,我也不再是那個溫和的願意對她笑的沈大人。我們之間隔著仇恨、怨嫉,隔著她新婚之夜梁宴的不辭而別和突然來訪,隔著這深宮之內她不見天日的哭泣以及我對她深深的愧疚,如今還隔著生與死。
梁宴實在狠毒。
他不僅折辱我,還成功讓我得罪了中宮皇后和驍騎將軍一家。而我秉持著我那僅剩的一點點良心,千挑萬選了一個愛梁宴的,也毀了人家一生。
我嘆了口氣,聽見一旁的宮女回答她:「陛下先前是回來了,但奴婢方才聽蘇公公說,陛下用了盞熱茶就又走了,獨身一人不知去了哪裡。」
「呵,他還能去哪裡,」蕭嫣冷哼一聲,豆蔻的指甲搭在婢女的胳膊上。她那雙眼裡全然沒了對梁宴的喜愛與少時的活潑,只剩下一汪平靜的毫無波瀾的眼眸,說話的時候流露出些許譏諷:「無非又是守著那座什麼都沒有的衣冠冢去了。活著的時候沒見他對人有多好,如今人死了,他倒是好像比誰都難過似的,惺惺作態。」
婢女嚇的左右環顧了一圈,勸道:「娘娘慎言,陛下這幾日心情都不好,您可千萬別在這時候得罪陛下。」
「我得罪他還少嗎?」蕭嫣擺了擺手,「罷了,今日就不去了,改日再去找他說也是一樣的。」
我看著她們主僕遠去,皺了皺眉,又抬頭看向不遠處的乾清宮。
衣冠冢?
死了人?
這都什麼有的沒的。
我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最終還是沒能抵過好奇心,朝乾清宮飄去。
乾清宮很大,但我對這裡可謂是輕車熟路,一年有一大半的時間我都被梁宴困在這裡,不是公事批摺子就是私事被壓在龍床龍椅上,總之就是跑不掉。
所以我幾乎沒怎麼轉就在後院裡瞧見了梁宴。
同時瞧見的,還有蕭嫣口中那座所謂的……「衣冠冢」。
說是衣冠冢,其實就是一塊幾尺高由白玉做的碑插在土裡,土後面還放這個檀木盒子。由於有人在場,我沒辦法打開那盒子看看裡面都放了什麼東西。不過那碑上並未刻字,也並未擺香,只有一座白玉碑身立在那裡,孤孤單單的,顯得尤為淒涼。
這是誰的碑?
我望了望那乾淨的碑身,又偏過頭去看梁宴。梁宴就坐在那碑前,面前還放著一張小桌,擺滿了奏章。梁宴展著摺子邊批邊念:「關西鎮遇洪水,毀良田二十四畝,死傷七人,家禽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