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回託夢時間太長又沒有什麼異樣,一時間我竟忘了自己已是死人之軀,下意識就對活著的時候是我下屬的段久發號施令。話說完,我才想起來,我早已是個死人,什麼狗屁宰輔官職地位,那已經跟成為鬼魂的我沒半塊銅錢的關係了。
段久現在是個活人,逢年過節我還指望著他給我燒紙呢,就單論這個講,他就已經高出我好幾級了。
我生前吩咐事情吩咐慣了,如今倒有些尷尬,只好清清嗓子,道:「我的意思是,你閒的時候,能幫我查一下就最好……」
「查好之後我如何告知你,等你再進我夢中嗎?」
我和段久的話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來,聽到我的話,段久先是愣了一下,又笑起來。
「大人這是在懷疑我的辦事能力,還是不拿我當好友?」
「沈宰輔,沈棄,沈兄。」段久挑了挑唇,「咱們可是出生入死的交情,這麼快你就要和我劃清界限了?」
段久嘴角的笑又很快落寞下去:「哪怕……身死,我們也是拜過把子了的摯友。」
「摯友版遊園驚夢?」我不想把氣氛弄得太傷感,打趣道:「段久段大人,我的好摯友,上回把我託夢的事情寫進書里,賺了不少吧?怎麼說,不得給你的好摯友我燒一半下來。」
段久捏拳在唇邊咳了兩聲。
我笑起來,還想再打趣他兩句,突然感到身體裡一陣寒涼刺骨,當即就捂著胸口彎下了身。
「怎麼了大人?」段久擔憂地看著我,想伸手又像是被什麼阻擋了一般,並不能碰到我。
我心裡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像是身體被開了道口子,寒風拼命的往裡灌。燭火在夢裡並不會消耗,但我心裡清楚,這夢我托的太長了,身體裡的陽氣已經不夠用了。這些天我已經習慣了身體裡充滿陽氣,暖洋洋的感覺,如今乍一被剝離,疼痛和寒冷感竟比以前還要猛烈些。
我抓緊時間交代段久:「若你找到和徐生相關的,就把查到的東西放到藏書閣第三層那本禮記里,我會去取。」
「知道了。」段久看出我的不對勁,直接利落的答應下來。「你還能留多久?陛下交代了我件事,與你有關,我想我得知道你的意思,不然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一時三刻的我還撐得住。」聽到梁宴的名字,我皺起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