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犯上,沈大人倒是把這點做的愈加爐火純青了。」
議政殿很安靜,殿內的太監宮女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散盡了,整個大殿只能聽到我和梁宴的聲響。沒人看著我也懶得跟梁宴維持和平的假象,當即一蹬腿,照著他盤起的腿踹了一腳,把手掙出來就想去扯桌案上的書冊砸他。
我和梁宴鬥法了十幾年,對彼此的套路都熟悉的不行,梁宴早就知道惹惱了我我會拿東西砸他,起身就把我的手腕扼在桌子上。
整個案幾因為我和梁宴的拉扯變的凌亂不已,批好的和沒批過的摺子混在一起,掉落滿地。我掃了一眼,憋住了滿腔的火氣,動了動手,道:「放開!這些都是明早就要發回去的批文,你今天批的完嗎你。」
「假如宰輔大人沒有偷懶打盹,睡上三個時辰,我想現在我們早就已經批完了。」梁宴依言放開我的手,卻在我活動手腕的時候俯身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撤離開,沒事人一樣去撿地上的奏摺。
「你!」
梁宴抬起頭,臉上寫滿了囂張,望向我勾著唇問道:「怎麼,宰輔大人有什麼疑問?」
這是梁宴慣用的伎倆,他日常以激怒我為樂趣,並且故意引著我對他發泄怒火。然後在某一天我放鬆警惕或者過的得意的時刻,綁著我的手把我壓回床上,狠狠地貫穿進我的身體,報復回來。
我咬著牙,把那口氣又憋回去,把身上看著就很貴的大氅往旁邊隨意一扔,坐回桌前重新批閱摺子。
我掃了一眼屋外的天色,估計時間快到正午了,手下寫「已閱」的速度都快了兩三成。我一定要趕在用午膳之前把公務處理完,不給梁宴任何藉口強留我陪他吃午膳,然後堂而皇之的侵占我下午的時間,繼續給他批這沒完沒了的請安摺子。
梁宴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拿著硃砂批了兩本摺子後,對其中一本皺了皺眉,轉過身來對我道:「戶部侍郎陳啟,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我滿腦子這個縣那個鄉上書的「問陛下安」,還帶錯別字的那種。看的正頭大,聽見梁宴的話愣了一會,才答道:「戶部侍郎?我記得這個位置的人好像是榮安將軍引薦的,是榮安將軍的上門女婿,這兩年政績還不錯。」
「有開國將軍做岳丈,政績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只是可惜,」梁宴把那封摺子扔到我手邊,冷哼了一聲。「胃口太大了啊,竟然敢私自向地方收稅,偏遠一點地方農民的課稅竟然達到了七成,可進國庫的帳本上只有三成的稅。一個小小的侍郎,膽子大到這種地步,沈宰輔,你這個百官之首覺得如何是好啊?」
我看著奏章的角落裡印著專門為皇帝搜羅信息的暗閣的私印,就知道這件事已經被查證了,這個陳啟難辭其咎。不過梁宴這聲百官之首就有點別的意思,身為百官之首的宰輔,連這種為非作歹的害蟲在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都不知道嗎?
我覺得梁宴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