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關係?親生骨血?那又有什麼關係。沈子義,你是不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忘了你自己是誰,忘了你是如何幫我爬上這個位子的了?你忘了我母妃死在你面前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什麼了嗎?」梁宴捏著我的腕骨用足了力,他對著我笑,就像蟄伏已久的狼王終於露出了殘忍的獠牙:「上位者不需要那麼多感情,這不是你教我的嗎。怎麼樣沈先生,我學的還不錯吧。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我兒子也不行。」
我看向梁宴的眼睛裡全是怒火,心口生疼,罵道:「你這條瘋狗!」
梁宴甩開我的手,嘲諷道:「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呢。沈子義,我們都活在仇恨里糾纏,註定是要發瘋的。」
那天從宮裡離開,我回府便病倒了。病是小病,太醫說是急火攻心,將養兩天就能好的事,我硬是請了大半個月的假沒去上朝。
我不想看見梁宴,也無法面對蕭嫣。梁宴殺了那個孩子,但我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那月月末,梁宴下了旨,讓我必須回朝聽政。我在朝會上一言不發,無論梁宴說什麼都只拱手回道:「陛下英明。」
明晃晃的冷嘲熱諷。
下了朝我被梁宴留下來,梁宴勾著唇笑的嘲弄:
「瞧瞧你這副丟了魂的樣子,沈大人,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充滿人情味了?怎麼,當年那個殺伐果斷滿手鮮血的沈棄,這就要因為一個孩子,從血污里爬出來立地成佛了?」
「你這副仁慈的假面戴的不累嗎?」
梁宴用力掐著我的後頸,咬上我的唇。鮮血從被咬破掉的傷口湧出,順著我脖頸繃起的線條往下流。
梁宴嘴上沾著血,繼續譏笑著在我唇邊低語:「沈子義,我知道你的人皮面具下是什麼樣的爛骨血,我知道你那雙看似乾淨的手上沾滿了多少人血,我知道你的仇恨、你的抱負,和你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你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假裝你有多難過呢?我知道你那副偽善的面孔下掩藏著多硬的心腸,五年前你不是讓我親眼見識過了嗎。」
「沈子義,人間煉獄,你我不是一直都身在其中嗎,何必裝的那麼良善,多令人噁心。」
我在梁宴還沒撤離我唇邊的時候張口咬上去,用足了力,牙齒嵌在他的肉里,連帶著我的怒火與發泄,連帶著我們彼此混在一起的血,連帶著那些泥濘不堪的過往,順著我和他交纏的唇舌流下來,在書案的宣紙上留下血污的痕跡。
我們那實在不能叫做親吻,更像是兩頭髮著飆的野獸在互相撕咬,誰都寸土不讓,誰都不肯服軟認輸,只有那些激烈的喘息和瀰漫的血腥味才能發泄彼此的怒火,才能在這不見天日的深宮裡,一日復一日的苟活下去。
咬破梁宴嘴的第二天,我就一封信送進宮裡,把一切都告訴了蕭嫣。送去的時候我對自己說這都是我對梁宴的報復,可我心裡清楚,蕭嫣需要知道真相,梁宴需要付出代價,而我,也需要贖罪。
收到信的當天,蕭嫣就不顧侍衛的阻攔,隻身闖進乾清宮,甩了梁宴一個巴掌。那時我正坐在梁宴的斜下方,努力維持著相安無事的局面處理著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