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得來終覺淺,詩文里的話從來都不是隨便說說,史書里輕描淡寫記載的一段詞,也許就是困在這深宮樊籠里的某個人,道不完的一生。
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突然感到唇上一輕——梁宴拿開了壓在我唇上的那根手指。我嘴裡的半口氣剛吐出去,下一秒,梁宴帶著涼意的唇就覆上來,和我唇間的溫度交疊,帶起一片溫熱。
「這已經是你今天第三次走神了。」
我垂在身側的手指屈起又放平,放平又屈起,最終還是沒能揚起來,在梁宴還帶著淡淡紅痕的臉上再來上一巴掌。
梁宴看著我,仿佛穿透我沉默的態度和平淡的眼神,看出我裹挾在層層偽裝下的那顆跳動的心臟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在心疼我?」梁宴猛地笑開,連帶著眼角的弧度都彎下去,像被一碗肉湯燙暖了心肺的大尾巴狼。他勾著唇,把剛才撤離的距離又拉近回來,說話間談吐的氣息灑在我的臉上,灼熱的發燙。梁宴低著頭,鬢旁的散發有些許蹭在我的鼻尖,落得有些發癢。他垂著眼,又輕聲重複了一遍他一炷香前說過的那句話:
「沈子義,你打我的那巴掌,真的很疼。」
梁宴的距離離我很近,為了拉開那些道不清說不明的氣息,我只能向後微微仰著身子,露出脖頸間繃緊的血脈。
我看著梁宴低垂的頭頓了一會,才偏過頭道:「疼就去看太醫,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又不會治病。」
「太醫要是能治心病,我們如今還會是這般局面嗎?」梁宴喃喃了一句,又抬起頭哼笑道:「這回算是你錯怪了我吧,古往今來,敢打當朝陛下還不被滿門抄斬的臣子,也就你一個人了。我白挨了宰輔大人一巴掌,沈大人不彌補我點什麼?」
我嘴角抽動了一下,扭過頭來看見梁宴那副挑著眉一臉欠揍的表情,實在沒忍住,又往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而後冷嘲道:「長嘴是給你說話的,陛下自己不開口解釋,如今到是要怪在我身上了?」
梁宴看著我不說話,只是勾著唇笑,那笑里摻雜的得意和狡猾看得我心煩氣亂,只好偏過頭去避開他的視線。
「解釋……嗯,宰輔大人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梁宴捏住我泛著薄紅的耳垂,俯下身來靠在我的耳邊,笑道:「朕為什麼要和你解釋?不是沈大人自己說的嗎,我為君,你為臣,君臣有別。既然我們只是君臣關係,那你說,哪有君主向臣子解釋的道理?」
我蹙起眉,感覺到梁宴伸手在我的頸部輕輕摩挲了一下。梁宴習過武,手上帶著一層薄繭,在皮膚上滑過的時候留下一陣輕灼的刺痛,梁宴一邊反覆摩挲著我脖頸的那塊皮肉,一邊輕聲嘆道:「我都在疼了,你得一樣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梁宴是什麼意思,梁宴就扼著我的後頸,突然低頭咬住了剛才被摩挲到發紅的那塊皮肉。
梁宴並不是意思意思的假把式,他尖利的牙齒用力咬在我的頸間,如同一匹野狼咬住了獵物的經脈。疼痛的感覺順著梁宴不斷加深的動作不停刺激著我的神經,我難耐的往後仰了仰脖子,身體緊繃,妄圖脫離這個野獸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