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兩是夠,但也就剛剛好。分到每個縣裡的份額也就勉強能支撐起這次災情,一點多餘的都沒有。
可我深知,這一層一層把錢撥下去,沿路的官員隨手剋扣幾筆中飽私囊,等真正到了受災縣裡的時候,怕是連三千兩都湊不出來了。
建議終歸只是建議,到底要撥多少錢,還是得梁宴這個皇帝一錘定音。我進宮去問梁宴的打算,梁宴把寫好了的五萬兩賑災奏疏拿給我看。
我接過來從頭看到尾,在五萬兩數字那裡停了又停,然後一把撕了它。
「不夠,最少要十五萬兩。」我皺著眉看向梁宴,「沿海之所以頻繁的遭遇水災,歸根結底是堤壩修繕不佳,要想讓百姓們不再受水害折磨,就一定要重建水壩。」
「五萬兩朕尚且要被禮部和戶部那幫老臣念叨死,你問我要十五萬兩?」梁宴呵地笑了一聲,挑著眉望向我。「沈卿,你這是被我養的,胃口越來越大了啊。你信不信,若是你在明日早朝上說這十五萬兩,立馬就有雪花一般的摺子送進來參你狂妄。」
「參臣的人一年到頭就沒斷過。但朝廷若想每年節省一大筆賑災款,就一定要撥這十五萬兩。」我看著梁宴臉上無動於衷的神色,拱了拱手,難得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您跟臣一樣清楚,朝廷官員的腐敗並沒有根除,撥再多的錢下去能用到百姓身上的最多只有三成,您不是也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聽取戶部的建議,只撥一萬兩下去嗎。若想真真正正的解決此事,就一定要派欽差大臣帶著賑災款前往興修水利,十五萬兩是要花在興修水利的設施上的。堤壩穩固了,才能讓百姓真正過上安穩日子。」
梁宴拄著下巴不說話,撥著茶杯里的浮茶,高高在上地坐在龍椅里俯視著我,就像在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興修水利是有利於百姓,但卻並不是一件急事,哪怕拖上個三五年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影響。但我知道梁宴明白我的意思,而只要梁宴願意,十五萬兩不過是他點個頭的事情。
可我實在太了解梁宴了,梁宴從來不做虧本買賣,多出來的那十萬兩賑災款,一定要有人為此償還。
我跪在地上,卻挺直著腰看著梁宴。梁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會兒,從高位上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到跪著的我面前,半蹲在地上,輕佻地提起我的下巴,揚著嘴角笑道:「我可以給二十萬兩,這個價格,沈卿覺得如何?」
我扼住梁宴撥弄我的手腕,仰著頭看他,語氣冷淡地問道:「條件。」
「條件嘛……」梁宴的目光下移,手從我的下巴滑到頸間,輕輕捏了捏,轉而俯身下來,在我耳邊不懷好意地笑道:「二十萬兩買你心甘情願的陪我一夜,怎麼樣?」
我幾乎是在梁宴話說完的那一刻,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眼神冷冷地看著梁宴:「有病去治,別一天到晚在我面前發瘋。」
梁宴捏著我的後頸,把起身要走的我拖回來。他摸了把被我扇過的臉,並不氣惱,反而玩味地挑起眉,以一種我極其厭煩的、勝券在握的姿態笑道:「你可想好啊沈大人,二十萬兩雪花銀,就買你一夜,京都花樓里最盛的頭牌也沒有這種天價。」
「我也從來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賑災款我還是會給。」梁宴壓住我往他身上踢的腿,收了笑,掐著我的脖子道:「只不過你要是出了這個門,我就立馬在一萬兩的摺子上蓋章。一萬兩總之是夠用的,至於百姓們過的苦不苦……」
「就全在沈大人的決定之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