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人想讓我活,有人想要我死,可誰又有那個能力能瞞天過海,能找到逆天的法子來招我的魂回去?
我想起在藏書閣那夜梁宴與段久之間語意不詳的話。
心裡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不顧一切想要逆天改命的瘋子——是梁宴。
我心裡一陣複雜,說不清是怒火多一點還是荒誕感多一點。口口聲聲說要我不得好死的是梁宴,說要讓我厲鬼纏身下十八層地獄的是梁宴,要讓我的魂魄囚禁在這深宮不見天日的也是梁宴。
如今他卻又要招我的魂把我拉回去?
我覺得梁宴不是瘋了,是腦子被蠱蟲吃掉了。
一定是在某年某月某天我沒注意到的地方,敵國奸細跑了進來,悄悄的給梁宴下了只蠱蟲,這蠱蟲長年累月的在梁宴身體裡爬,如今終於一鼓作氣吃掉了梁宴的腦子,把他變成了一個腦袋空空的神經病。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
不然怎麼解釋招魂這種三歲稚童聽了都直搖頭的陰邪法子,梁宴這麼一個執掌朝堂多年的君主聽了還會信?!
我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古卷上說的話:「招魂,殺人害己,天地不容。」氣得我腦袋發蒙,往地上捶了一拳,罵道:「梁宴你這個混帳!」
「梁宴?誰啊,誰是梁宴?招你魂的人嗎,大人?
我罵的時候以為自己中氣十足,實際上剛說完梁宴兩個字就疼的止不住的吸氣,後面的話音都因疼痛而變得十分微弱,根本就沒人聽清。
姜湘不知道她成天夸著這好那好的皇帝陛下的真實姓名,還以為我是忍著疼還要回答她上面的問題,立馬氣沖沖的與我同仇敵愾,咬著牙罵道:「呸!什麼壞心眼的腌臢東西!大人你跟他什麼仇什麼怨啊,都死了他還不肯放過你,真是個心胸狹隘的小人!真是的,他為什麼這麼恨你啊?!」
梁宴跟我什麼仇什麼怨?
梁宴為什麼這麼恨我?
我笑起來。
穿骨的疼痛在我身體裡每一處與血脈相連的地方翻湧,我卻抑制不住的笑起來。
梁宴為什麼這麼恨我呢?
好問題。
我的記憶里出現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端著一杯斟滿了毒酒的金杯,恭恭敬敬的跪在龍床前,漠然的看著那個被禁軍控制住了的老皇帝,拱手遞上那杯酒,說道:「請陛下殯天。」
黃昏午後的某一天,那隻手又出現在後宮的某處庭院裡,手裡拿著杯熱茶,冷漠地坐在鑲著金邊的椅子裡,對面前那個嘴角已經溢出鮮血的女人說道:「太后娘娘,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