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凌冽,掐著老皇帝脖子的手毫不留情。仿佛當年慘死的十萬將士和我的雙親都站在我身後,他們看著這個汲汲營營算計了一輩子,懷疑了一輩子的老皇帝,和我一齊喊道:「請陛下殯天,請陛下殯天……」
「請陛下殯天!」
老皇帝抽搐著,在無限驚恐的眼神和我漠然的態度中,一命嗚呼。
「死……死了?」站在一旁的太子在我提到十一年前那件事時顫巍了一下,又很快掩飾好神情,語氣里透著興奮,上前來沖我說道:「這老東西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快!沈棄,沈大人!快,把傳位昭書找出來,看看上面的人是不是我?無論怎麼樣,我都要成為大梁新的皇帝!」
「傳位昭書?」我揚著唇的神情沒變,甚至在聽完這句話後笑的更甚,捧著腹,扶著守衛腰間別著的長劍,完全控制不住的越笑越大聲。
「傳位昭書早就被臣一把火燒成灰燼了啊,現在沒有人能找得到它了。」
「你在笑什麼……什麼?!你燒了傳位昭書?!」太子先是一臉不可置信,而後又咽著口水自我找補道:「是因為那上面寫的皇位人選不是我,對嗎?!我就知道這老東西肯定要留一手,燒的好,燒的好……現在只要再造假一份遺詔出來,這皇位就是……」
太子話說到一半,抬頭看見我冷漠望著他的神情,常年目中無人的臉上終於流露出慌張。
「沈……沈棄,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不成……難不成你想反叛?我可是現在唯一活著的皇子了,難道你還想自立為王不成?!」
「誰說只剩您一個皇子了,四殿下就在宮外候著呢。太子,十一年前給先帝出主意,讓先帝派十萬將士做幌子,暗地裡勾結鄰國除掉我父親的人,是你吧。」我拔出侍衛腰上的劍,噙著笑,一步一步逼近太子。
「新皇您是肯定做不成了,我看不如讓臣送你去做……」我笑著手起刀落,橫刀一揮劃破太子的脖頸。剛才還在沖我叫嚷的人立刻沒了聲息,殷紅的血順著刀刃流到我的手上,從他脖頸間湧出來的血飛濺到我的臉上身上,把我一襲青衫染的血紅。
「哈哈哈哈哈……」長劍被我拖在地上,發出一陣刺啦的聲響。我看著地上躺著的剛被我送去西天的老皇帝和太子,彎著腰,笑的胸腔一陣一陣的發疼。
「臣就送你們……去做新死鬼。去給九泉之下死不瞑目的那些人,作伴吧。」
「去給我枉死的父母……」我揚著笑,淚卻順著臉上的血流下來。「……謝罪吧。」
梁宴進來的時候,我剛反手抹了那個聒噪太子的脖子,血濺的我滿臉都是,順著眼下流成一片串珠。
我看著梁宴那張震驚的臉,伸手用拇指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峰上面沒擦拭掉的血跡。
大殿前,是死掉的太子為了造勢點起來的熊熊燃燒的烈火。我身後,是遍地的死屍和翻湧淌流不盡的鮮血。
我和梁宴就站在火與血中間,相顧無言地看著彼此。
然後我挑了下唇,攤開雙手,把那劍啪嗒一聲扔在地上,沖梁宴笑道:
「歡迎來到煉獄,我的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