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召我進宮?」
我看著宮裡送來的那封懿旨,皺起了眉。我跟梁宴的母妃不熟,從前不過是打過照面,如今最多也不過是路上行個禮的關係,她若有什麼事找梁宴豈不是更方便,何必繞個大圈子用這么正式的懿旨傳我進宮?
我摸不著頭腦,又不能直接駁了太后的旨意,只好問來傳召的小太監:「陛下呢?陛下知道此事嗎?」
「回大人的話,陛下一早就去了北郊的軍營,這陣兒還沒回來呢。奴才不知道陛下知不知曉,只是……」朝中人人都知道我是御前紅人,小太監也不敢得罪,只是派他來的是太后,同樣也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他只好支吾道:「只是太后娘娘那邊催的急,一定要讓奴才趕緊帶您進宮去,您看……」
我看了會兒懿旨,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又被那小太監哀求的一心軟,沒等梁宴回來告訴他一聲,就一個人進宮去了。
現在想來,其實一切的結局都是有跡可循的。
比如難得出宮的梁宴偏偏在這一天去了北郊,本來晚間才會回來的他,聽說我被召進宮裡去,午後便急匆匆的往回趕。又比如向來自詡鐵石心腸的我,偏偏在那一天軟了心,為了不讓小太監受到責罰,接了詔來不及多想就去了宮裡。
於是最終的結局就是,我站在一身華服的太后面前,眼睜睜看著她飲了杯酒,然後扭頭沖我笑道:
「沈大人,先帝就是這樣,被你一杯毒酒送上西天的嗎?」
我意識到那杯酒里有毒,轉身要去喊太醫,可太后卻沖我搖了搖頭。
「不必去了,這酒里是劇毒,一炷香內就發作,藥石無醫。」
太后坐在椅子上,沖我溫婉一笑,不難看出她年少時也是姿色極佳的大家閨秀,只是愛錯了人,進了一場出不去的深宮,賠進去了自己的一生。
「娘娘,您這是……」我緊皺的眉頭捋不開,實在是想不通她為何要在我面前服毒自盡。
梁宴登基為帝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封她為太后,她已經是整個大梁最尊貴的女人,那些屈辱的、不甘的、被打入冷宮裡委屈的日子明明都已經過去了,為什麼她要在梁宴最幸福的時候離開這個人世?
「沈大人,雖然本宮沒見過你幾次,但卻經常聽小晏提起你。」太后起身給我斟了一杯茶,在我疑惑不解又沉重的目光中開口道:「小晏經常說沈大人你人好,跟外面傳聞的不一樣,你對他好,幫他、助他,欣賞他,還教會了他許多東西。那些年你明里暗裡的幫扶本宮,還把小晏照顧的很好,讓他不再被欺負,一天比一天過得開心,本宮都是記在心裡的。本宮本應該感激你。」
「可是……」太后站在我面前,倒著茶,邊笑眼淚邊往茶里流。她抬頭看向我,那雙淒婉的眼裡滿是怨恨。「你為什麼要殺了陛下啊?!」
「我與陛下夫妻幾十載,我知道他不愛我,他怨我算計了他,宮裡的人都罵我是個毒婦,是個靠娘家和計謀上位的女人,可我不在乎。我心悅他,我從十四歲見到陛下的第一眼就喜歡他。喜歡一個人真的是控制不住的,沈大人,你明白這種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