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幾日徐生給我講述的事情,我又補充道:「今晚的清剿,我也去。」
段久看了一眼梁宴,見梁宴喝著茶不反對,對我點了點頭,轉頭又問梁宴道:「那陛下……也去?需要臣先去安排一下嗎?」
「不,朕不去。」梁宴在夢裡也端著他那九五至尊的架子,坐在椅子裡翹著腿拿著茶杯抿了一口,才沖段久擺了擺手,又抬眼望著我說道:「宮中事務繁忙,你也別逗留太久,天亮之前我去接你回來。」
「你不去?」
我有些驚奇,這幾天我簡直要被梁宴纏到發瘋。白天白天盯死了我,去哪都要我報備,找一趟姜湘徐楚還要問我何時回來,到點沒回他就掐著點出來找我;晚上晚上還非要我入他的夢,晚進去一點都要被他用一種無言的譴責眼神盯到寒毛直豎。
今天這是怎麼了?
處理榮安將軍這麼大的事,我跟著段久他們可能一晚上都回不來,梁宴竟然問都不問一句,就這麼輕鬆的放我獨自活動了?
不對勁,這肯定不對勁!
「說了不會幹預你,金口玉言,我還能食言不成。」梁宴摩挲著瓷杯蓋,看著我臉上狐疑的表情笑了一聲,很快又垂下眼,目光沉沉地盯著茶杯看,手下隨意地敲擊了兩下。「區區一個榮安,頂著一品將軍名號的一條蟲而已,要朕親自去送他上路?呵,他還真不夠那個資格。」
段久聽著梁宴話語裡的殺意張了張口,問道:「陛下是想……如何處理榮安將軍?」
梁宴夾在兩指之間的杯蓋「啪嗒」一聲落在杯子上,既清脆又冷血。他嘴角掛著笑,眼角眉梢的弧度卻都平平,十足十的蔑視與諷刺。
「一隻流著涎水臭氣熏天的噁心長蟲,還能怎麼處理,留著他污百姓們的眼嗎。」梁宴笑了笑,捏起桌上的干茶葉,兩指之間抿了一下,瞬間留下一地粉塵。
「捏死吧,就地埋了,不必回我。」
……
是夜。
躺在玉枕上的人睡得正香,涼風順著沒關嚴的窗縫吹進來,晃動著窗簾的帷幕。靜謐沉默的室內,原本早已被吹滅的燭火倏地一聲在漆黑的夜裡亮起來,搖曳的影子映在牆上,混著風張牙舞爪的呼嘯而來。
床上的人眉頭一皺,花白的鬍鬚猛地一顫,在昏暗的室內睜開了眼睛。
床前的小窗旁,有一道亭亭而立的模糊人影,背對著床上的人。他不像是什麼入室偷盜的嫌犯,他不慌也不忙,聽到身後有人醒來的動靜也沒什麼反應,只是抬手輕輕推了一下窗戶,讓絲絲點點往裡擠的涼風更加洶湧的吹進來。
床上的榮安將軍也是歷經過三朝見識過風風雨雨的人,他拔出一旁的劍,下床指著窗邊的人厲色道:「是誰?!竟敢在老夫府上裝神弄鬼!還不速速轉過身來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唉。」窗邊的人看了看月色,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慢慢地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早已不屬於這世間的一張臉,挑了挑嘴角:「將軍大人是想讓誰束手就擒,本相嗎。」
榮安的瞳孔猛地一縮,拿著的劍手軟著啪地掉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指著窗邊的人,不可置信道:「宰……宰輔?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已經死了……沈棄,你不是早就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