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糖葫蘆味道還不錯,我去再買一支帶回去,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騙人。
我拿著手裡的筆晃了晃,示意道:「好。」
梁宴走下橋,不放心一般又回過頭來,不顧周圍人怪異的目光,衝著空無一物的橋中央喊道:「沈子義,你等等我。」
沒人知道,我在橋中央痛苦地捂住了心口,淚流滿面道:
「好。」
如我所料,梁宴全然不是為了一口酸果。
他還未走到橋下,就一個踉蹌,支撐不住一般捂住了胸口。他甚至沒敢回頭看我,狼狽的、落荒而逃一般地奔進了巷子口。
我聽話地等在原地沒動。
但我知道梁宴會在巷子裡嘔出一口心頭血,知道他那強裝著穩定的身體內里早已搖搖欲墜,知道他寧願耗盡一身骨血也不在我面前叫一聲苦。
可是……
我望向夜色邊際的一抹光亮。
晨光要升起來了。
來不及了……
……
我最後一次進了梁宴的夢裡。
梁宴回宮時的臉色很差,蘇公公迎上來端了一碗參湯,梁宴卻擺擺手,一心一意的要去夢裡與我相見。
我沒有讓他失望。
我露出我平生最快意的笑,戴上滴水不漏的面具,在夢境的白霧散盡前朝梁宴奔去,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驚喜和苦惱的味道,對梁宴說道:「我找到了可以回到現世的方法。」
「回到現世?」梁宴的眼睛倏地一下亮起來,他扶著我雙肩的手在抖,問道:「真的嗎?什麼辦法,你不是說……你肉身得了絕症,魂體回來了也沒法子了嗎。」
我被梁宴眼底的喜意燙的一抖,嘴角扯起來的笑險些要支撐不住。但我別無選擇,只能繼續說著早已想好的措辭。
「前日……就是我被耽誤沒進你夢裡的那一日,神明告訴了我重新回來的辦法。只要……」我努力的使我的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心裡洶湧的悲意卻一刀一刀捅進我的心底。
梁宴,你會恨我的吧。
我再一次拋棄了你。
蜉蝣尚有苟且之地,你我肩上卻壓著天下萬民。
無法喘息。
「只要……你吹掉那盞為我續命的燈。」
「只要吹掉長命燈,我就能重新回到這世間。」
「長命燈?」梁宴挑了下眉,他望著我,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說話。就在我以為他要露出狐疑的表情時,他卻笑起來:「吹掉它你就能回來了嗎,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