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大人,呀,這都不重要。無常大人讓我來告訴你,你等的那個人在橋邊出現了!」胖乎乎的孩子手舞足蹈地沖我比劃著名,激動地唾沫橫飛。「就是那個那個,大人你等了十年,逢鬼就拿著畫像給他看的那位!正在孟婆橋呢,再不去孟婆婆就要給他喝湯了!哎,大人,大人你等等我啊,哎呦!」
小胖孩在我身後摔了一跤,我卻顧不上管他,提著礙事的衣擺直楞楞的就往奈何橋跑。
奈何橋頭,一個打扮富貴的人正端著一碗湯,在孟婆的極力推銷下正要往嘴裡灌。
「等下!」我沖那龍袍還穿在身上的人喊道:「等一下,梁宴!」
拿著孟婆湯的人……不,現在應該是鬼了的某位手一頓,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我。
我跑的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我手上穿著紅豆的紅繩一搖一晃,沾了一層薄汗,與那人腕上的紅繩靠在一起,相得益彰地融在一起。
我邊喘邊笑,笑著笑著眼底湧起一陣水光,掩飾性地抱怨道:「都說了一定會再見的,你走那麼急做什麼。」
「梁宴,這回我可沒有食言。」
梁宴手裡的孟婆湯傾斜而下,澆在地下盛開的彼岸花里。
他彎起眉眼,一如多年前初次相見。他回握住我的手,隔著將近十一載生死不見的時光里,對我說道:
「沈子義,我心悅你。」
我隨著他的話笑起來:
「我知道啊,所以一直在等你。」
我踮起腳,在無數鬼魂的目光里,在趕來的小胖孩瞪大的瞳孔里,無所顧忌地吻上樑宴的唇。
「你瞧,咱們不都等到了嗎。」
陰曹地府里只有象徵著死亡的彼岸花,沿著奈何橋開了一路,詭異又美麗。
於是我可以這樣說,我曾經跨過生和死,跨過時間與仇恨,和梁宴重逢在死亡里。
我和他在死亡里擁吻,如獲新生。
你看,我就說,有情人自不會分離。
山水不改,你我終有重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