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三分神似的替身。
足以在哀傷過度的陛下那裡換得一個好前程。
這一步陰私下作的詭棋走的足夠妙,也足夠噁心。
但令所有人都沒料想到的是,梁宴的表情很淡。連段久看著那幾位才子與沈棄神似的皮相都要先吃一驚,可梁宴沒有。
他拄著下巴,在才子們的臉上一掃而過,神情里沒有什麼錯愕,沒有什麼吃驚,甚至也沒有一點聯想起故人的悲傷。他就只是沉默著,過了許久,又驀地笑開,問那位引薦官員的大臣道:
「徐大人,你知道朕最忌什麼嗎?」
沒有後文,沒有答案。
因為下一刻梁宴就站起身,從高台上走下來,抽出隨身帶的佩刀,一刀劃破了那位徐大人的喉嚨。
「你怎麼敢。」梁宴唇角帶笑,看上去與平常並無兩樣,卻在下一瞬冷意橫生,殺機淬在眼裡。
「你怎麼敢,拿著一堆噁心的贗品,把他們放進朕的眼裡。」
段久認識那把刀,那是沈大人從前隨身攜帶最愛把玩的刀。
段久也識得梁宴殺人的招式,與當年沈大人一刀封喉前太子如出一轍。
段久終於明白為何梁宴面對與沈大人相似的臉,卻一絲一毫都不驚訝與錯愕。
因為陛下從未認錯過人。
他拿著他的刀,學了他的一切,恨不得將他的一笑一語鐫刻在心上,把從前與他相識的點點滴滴都從頭演繹一遍。
他不會認錯人。
不會將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認錯成他放在心口、懸在刀尖、遙望而不可及的心心念念。
自古帝王多薄情。
梁宴卻有一處填滿了相思豆的死穴。
那是深淵,是浴火,是難以咽下的惡果,和無法自拔的墮落。
……
帝王最忌什麼?
江山、地位、名聲還是百年之後無法長生?
一國主君當這滿朝官員的面,在大殿裡殺人。御史不敢諫言,史書不敢記載,滿朝噤若寒蟬。
但梁宴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他甚至都沒下令禁止此事傳播出去,也沒給橫死的徐大人安上什麼罪名。他只是接過了蘇公公遞來的手絹,把臉上的鮮血擦淨,對蘇公公吩咐道:「把那邊的髒東西處理好。」
然後留下一句「無事便退朝」就揚長而去。
雖然惜命的大人們都心知肚明不敢亂言,但大家兢兢戰戰的從大殿裡出來,還是會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