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蟲們逐漸覺醒,社會風氣比起蟲族過去已經好很多了。但現實依然有很多條條框框約束著雌蟲,軍雌更是被《星際軍雌管理辦法》和《雄蟲保護法》雙重約束的重中之重。
追求優雅風範的孱弱雄蟲,面對軍雌難掩強勢的壓迫力,往往很容易被刺傷自尊心,而在這之後就是肆意在軍雌身上發泄怒火,用以滿足內心深處對自己弱小的痛恨,用「碾壓」軍雌展示自己所謂的「強大」,無疑是自負自卑到了極致。
雌蟲們又對雄蟲的信息素有著高度依賴,很難做到完全擺脫基因深處的吸引和桎梏,現在的局面已經是歷代雌蟲們共同努力下的結果。
溫星闌早已學會了在這樣無形的牢籠里,用笑容掩飾自己,但面對越斯年奇奇怪怪的「華夏中醫」治療,也難免一瞬間暴露了真實的自己。
一個蟲怎麼會前後變化這麼大?
溫星闌也曾試圖討好過『越斯年』,希望對方能對幼崽好一點,彌補溫墨以自幼沒有雄父的遺憾。
對方卻看似啞火的炸藥,沉默地看著自己出洋相——絞盡腦汁想話題和對方搭話,然後在不知不覺間突然爆炸。
他曾心中這樣評價過『越斯年』:閣下像是天長日久埋在黑暗深處的地雷,踩下去的時候,可能什麼事都沒有,也可能因此失去重要的東西。
為了相安無事,也可以說為了逃避,對他來說長久待在星際戰場,更像是呆在一個舒適區。
殺掉侵襲邊界的異族,屠戮搶奪資源的異獸,血水崩濺到雪白的軍服,金色的勳章變得髒污,每當此時,他就像是偷偷發泄出了所有壓抑在骨子裡的東西,心頭一輕。
雄主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他就怕對方對幼崽是一時新鮮,等過去了這股勁兒又恢復冷淡。
他不忍心親手破滅掉崽崽對雄父的幻想,也無法接受真的到了那一天時,崽崽該如何傷心——就如同他自己一樣。
一隻骨感纖長的手帶著黑手套,猶如毫無所覺般抓著小鍋滾燙的手柄,放到一旁地上放溫。
放好小鍋後,溫星闌看著雄蟲背對自己的削瘦背影若有所思,對方一向很親近越清冉,今日看起來卻有點微妙的差別。
可他卻說不上來這差別到底是什麼?他眼神又陷入了茫然。
如果能識別出對方的臉就好了,那樣就可以看清對方的表情,分辨出對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越斯年正在給躺在地上裝死的越清冉把脈,越攸寧眼巴巴蹲在旁邊,含在眼眶裡的淚花直轉圈,發間的蟲須蔫巴巴垂在額前,生怕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
溫墨以攥緊越斯年的衣角正在猶豫,這麼久沒見到雌父,他又有點怕生又很想對方。
但是另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幼崽,對方的雄父正在昏迷,看起來又好可憐,他也不忍心撇下對方和雌父親近。
溫墨以大眼睛突然閃過犀利的光,而且對方還是個賣乖精!他得守著雄父,不能讓其他蟲崽搶走!
當然也有一丟丟原因,只有一丟丟啦,他才不是不能同甘共苦的崽,可雌父守著一個好難聞的湯罐子,崽崽真的不想過去。
想到這裡,溫墨以皺起小鼻子,眼神超嫌棄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小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