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婚房原本是你未婚夫的吧。」江戶川亂步平靜地對她說,「屍體在你住進來之前已經被塞進木板下了。雖然經過一定的處理,減少了異味,但腐爛難以避免。」
「他本以為屍體藏在家裡沒人發現,卻低估了死者身份的麻煩程度,這幾天半夜出門是為了尋找新的拋屍地點。」
「但他沒有找到。」江戶川亂步頓了頓,「或者說,他知道,從殺人那天起,他註定必死無疑。」
「怎麼死和死在誰手裡是不一樣的。」
他淡淡地說:「出於對某些人的恐懼,你的未婚夫購買了巨額保險,將受益人寫成你的名字,並故意泄露給鄰居——一個愛慕北島小姐並憎恨他的人,構建了一樁針對自己的謀殺案。」
「他選在玄關被殺,大概也有希望警方燈下黑,發現不了玄關底下還藏著一具屍體的意圖。」
「用情殺案掩蓋自己的謀殺案,本質上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江戶川亂步下定結論。
周圍一群人聽得目瞪口呆,推理結束的黑髮偵探左顧右盼:「國木田,我的飲料和甜點呢?」
江戶川亂步拿到想要的,便毫不顧忌地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啃甜甜圈。
土匪撲騰翅膀停在茶几上,豆豆眼充滿希翼地看著他。
江戶川亂步警惕地幾口把甜甜圈塞進嘴裡,寧可把自己噎死也絕不讓黑鳥得逞。
我安慰地摸了摸土匪腦袋,手指摩挲它的羽毛:「不對啊,我喜歡租滅門案的凶宅本質上因為它最便宜,可北島小姐已經給我免費了,多找出一具屍體對我有什麼好處?你偷換概念。」
努力把甜甜圈咽下去的江戶川亂步話都含糊成了一團:「總比你住進來一年後突然發現玄關下埋著一具屍體要好。」
我:「我是個從業四年的職業偵探,我不會害怕屍體。」
江戶川亂步:「上一句我收回,你住進來十年也不一定發現有具屍體和你住在一個屋檐下。」
我拳頭硬了,我偷瞄了一眼忙碌的警察,思索在警方眼皮底下行使暴力的可能性。
「不過,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江戶川亂步搖晃波子汽水瓶里的彈珠,湊在眼前看,「他們的人死在這裡,這間公寓或許不會太平。」
「誰?」我,無知的外地人,對橫濱一無所知。
「逼北島小姐的未婚夫寧可被情殺也不願落到他們手裡的一幫人。」江戶川亂步把玻璃瓶伸到茶几上空,單手敲下。
啪!
波子汽水瓶碎了一地。
江戶川亂步滿意地撿起碎玻璃中的彈珠,翠綠色的,像極了他的眼睛。
「綠色,我有好多。」江戶川亂步捏起彈珠對著眼睛瞅了瞅,把它丟給我,「送你了。」
彈珠在我掌心來回滾動,冰冰涼涼的。